不知怎麽的。
    委屈在這一刻盡數湧了上來，完完全全覆蓋了見麵帶來的歡喜。
    鹿彌眸中裹挾著濃濃的不滿。
    她沒忍住質問道，“蔣雲山，你說句話啊。”
    “你到底在不在乎我跟寶寶？”
    蔣雲山回港市這麽多天了。
    她成日不是呆在老宅，就是呆在蔣氏，可他們兩個人幾乎碰不著麵。
    即便。
    他也住在老宅。
    即便。
    他每日都在公司。
    一想到這個，鹿彌就覺得煩，懷孕本就情緒就容易激動，一會兒的功夫，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珍珠“啪嗒啪嗒”地往下墜。
    惹人心疼。
    蔣雲山無奈地歎了口氣，抬手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好了，怎麽又鬧脾氣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段時間要委屈你一陣。”
    “我的心裏怎麽可能不記掛你跟寶寶？你想什麽呢。”
    鹿彌不滿地冷哼一聲，“最好是這樣。”
    就算日後蔣行舟倒台。
    這個孩子的“父親”也不會變。
    一生下來，不出意外的話要在外人跟前喊蔣行舟一輩子“爸爸”。
    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能認。
    一想到這點鹿彌就沒由來的煩躁。
    她突然有些迷茫了。
    為了蔣雲山所謂的大計......這麽的犧牲委屈自己，真的值得嗎？
    到頭來，能換到什麽？
    這些日子。
    鹿彌想了又想。
    蔣行舟那麽愛溫棠……為了權勢地位，都能夠將自己所愛取。
    可悲，又可笑。
    那她呢？
    此情此景的襯托下，何嚐不是另一個溫棠？
    待到他日情感退去，年老色衰之日......
    她，帶著一個假冒的孩子，東窗事發，蔣雲山可會護著她？
    這一點。
    鹿彌自己都不敢確定了。
    她不自覺地低聲喃喃了一句，“蔣雲山，你是真的愛我嗎？”
    是愛？
    還是利用？
    看出她的動搖，蔣雲山將人再次拉入懷中，寬大的臂膀幾乎將鹿彌嬌小的身子完全籠罩。
    他哄著她，“天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我愛不愛你，你感受不到嗎？”
    “彌彌，你想要的蔣家大少奶奶的身份我給不了你，二少奶奶又有什麽區別呢？”
    “身份地位，雍容華貴，都是一樣的。”
    “男人一不一樣有什麽關係？蔣行舟滿心滿眼都是溫棠，他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換句話來說。
    蔣行舟根本就看不上鹿彌。
    除了厭惡，就隻剩厭惡了。
    蔣雲山繼續道，“而且，有我在，我會護著你。”
    “平白得了一個身份，不比沒名沒分的跟著我好嗎？”
    說話的功夫，蔣雲山將自己的副卡拿了出來，放到了鹿彌手上。
    “好了，別生氣了。”
    “這裏邊的錢你隨便花，給自己買點漂亮衣服漂亮首飾，吃點好的，別虧待了自己。”
    鹿彌沒有拒絕，接過卡端倪了一下。
    “有沒有限額？”
    蔣雲山忍俊不禁，“沒有。”
    鹿彌這才滿意，將副卡給收入囊中，哼了一聲，“這才差不多。”
    她微微抬起下巴，帶著些許傲嬌，大發慈悲般開口，“說吧，今天找我什麽事？”
    蔣雲山先是詢問，“你現在在蔣氏還會引人注目麽？”
    鹿彌搖了搖頭，“我幾乎天天來，公司的員工都習慣了我的存在了，除了見麵的時候會打上幾聲招呼，平日裏我做什麽基本沒什麽人會在意。”
    蔣雲山滿意點頭。
    他先前對鹿彌的暗示，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習慣了。
    才方便行事。
    “蔣行舟團隊的人手不夠，這些日子估計有他忙的了，目前他手裏最後的一張牌就是南城華僑湖藥業，你趁著他不在，去他辦公室裏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得到合同？”
    “項目還沒有進入正軌，隻要合同的內容泄露出去，蔣行舟就徹底完了。”
    想翻身？
    這輩子都不可能。
    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走到明麵上來。
    重新退到陰暗潮濕處，也是遲早的事情。
    鹿彌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那我一會兒就去。”
    她突然想到，“那如果不在辦公室呢？”
    蔣雲山若有所思。
    “以我對他的了解，重要的東西他不會放著離自己日常生活的環境太遠的，如果不是在辦公室，那就是在他住的地方。”
    “住的？”
    鹿彌心生退意。
    讓她一個人去到蔣行舟住的地方，她不太敢。
    萬一.......
    被發現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活下來。
    那個瘋子，虎視眈眈她的肚子很久了。
    她也隻有呆在老宅的時候安心些。
    在那兒，有老爺子在，蔣行舟就算有心也無力。
    可是去到蔣行舟的地盤就不同了，跟一隻送上門任人宰割的兔子有什麽區別？
    雞皮疙瘩止不住地冒了上來，鹿彌沒忍住打了一個寒戰。
    婚房那裏蔣行舟已經不去了。
    現如今他住的，是自己在公司附近小區買的套房。
    她倒是知道在哪。
    敢不敢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蔣少，你忘了嗎，上次他......”
    蔣雲山抬手抵在了她的唇上，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彌彌，上次是我不在，如今我在你身邊，我是不可能會眼睜睜地看著你跟孩子出事的，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放心吧，我會讓人看著蔣行舟，他有什麽動向，我都會第一時間知道的。”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趁著今日蔣行舟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把那份合同找出來。”
    一想到蔣行舟成為自己的手下敗將，蔣雲山眼底完完全全是抑製不住的激動。
    他想，一定要向外界證明。
    蔣行舟這個私生子，根本沒有資格跟他爭。
    他要為自己母親這些年受的委屈，找回一個公道。
    “好了。”
    說的話太多，蔣雲山有些不耐煩了起來，“他現在人不在，有什麽好擔心的？”
    “你盡管去就是，我給你把風。”
    “說不準那文件就在辦公室呢？想那麽多幹什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鹿彌也明白自己的義務，隻得點點頭壓下心底的抗拒跟恐懼答應下來。
    “那好吧，我待會就去。”
    時間差不多了。
    兩人聊完也該離開。
    雖說這棟樓層不常有人來，可兩個人之間到底不光彩，該有的警惕心要保持。
    畢竟蔣行舟跟蔣雲山不合人盡皆知。
    蔣二少奶奶自然不會私下跟蔣大少聯係。
    傳出去，怎麽聽怎麽詭異。
    蔣雲山率先出去打探情況，直到他下了樓，才拿出手機給鹿彌發了條消息，【沒人，可以走了。】
    鹿彌一刻都沒有耽誤，徑直出了門。
    她心裏想著事，離開前忘了先查看門外的情況，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卻沒想到。
    自己在踏入電梯的前一刻，被某位公司高管的老婆給瞧見了。
    宋迎絲疑惑地眯了眯眸。
    看了看電梯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跟前忘記關上的休息室門口，心裏泛起了嘀咕。
    她如果沒看錯的話。
    剛才那個是蔣二少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