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海風像一雙粗糙的大手，無情地拍打著海塘。
    李雲霄站在高處，眺望著遠方，深邃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這無邊的黑暗。
    “營長，您說這小鬼子，今晚還會來嗎？” 警衛員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王子隆站在李雲霄身側，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擔憂。
    “難說。”
    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凝重。
    “這幫鬼子狡猾得很，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不過依我看，他們今晚應該不會來了。”
    李雲霄突然開口語氣篤定，像是在陳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哦？”
    王子隆一愣，轉頭看向李雲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李隊長，何以見得？”
    “王營長，你看這潮水。”
    李雲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著遠處的海麵聲音低沉。
    王子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海麵上，波濤洶湧浪花翻滾，像一頭頭狂暴的野獸，在黑暗中咆哮。
    “現在正是退潮的時候。” 李雲霄的聲音，在海風中回蕩。
    “鬼子的登陸艇想要搶灘，可沒那麽容易。”
    “更何況，現在是淩晨兩點，正是人最困倦的時候，鬼子也是人，他們也需要休息。”
    王子隆聽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李隊長，你說的有道理。”
    他不得不承認，李雲霄的分析，很有說服力。
    “不過，還是小心為上。”
    王子隆補充道，語氣中依舊帶著一絲謹慎。
    “派幾個弟兄，在海塘上巡邏，以防萬一。”
    “嗯。” 李雲霄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海風更大了，吹得人睜不開眼。
    遠處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
    與此同時，在距離金山衛海岸線十幾海裏的海麵上。
    一艘龐大的戰艦，正劈波斬浪，緩緩前行。
    這是日本海軍的足柄號巡洋艦，也是這次侵華日軍第十軍的旗艦。
    艦橋上，燈火通明。
    第十軍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將，正站在一張巨大的海圖前，凝視著金山衛一帶的地形。
    他的臉上溝壑縱橫，像一張飽經風霜的老樹皮，一雙眼睛卻銳利如鷹，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將軍閣下，兵棋推演的結果出來了。”
    參謀長田邊盛武少將，走到柳川平助的身旁，恭敬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興奮。
    “怎麽樣？” 柳川平助頭也不回，淡淡地問道。
    “全部成功！” 田邊盛武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充滿了自信。
    “我們所有的部隊，都能順利搶灘登陸，占領金山衛！”
    “是嗎？” 柳川平助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眉頭緊鎖。
    “田邊君，你覺得這可能嗎？”
    他轉過身，看著田邊盛武，語氣中帶著一絲質疑。
    “將軍閣下，這隻是兵棋推演，並不能完全代表實戰。”
    田邊盛武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連忙解釋道。
    “但是從推演的結果來看，我們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勝算？” 柳川平助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田邊君，你太樂觀了。”
    “支那軍隊，雖然裝備落後，訓練不足，但他們，畢竟是守土作戰，有著地利人和的優勢。”
    “我們想要輕易取勝，恐怕沒那麽容易。”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將軍閣下，卑職建議，趁夜搶灘！”
    一直站在一旁的少佐參謀宇佐美次，突然開口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
    “夜間搶灘？” 柳川平助一愣，轉頭看向宇佐美次，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宇佐美君，你瘋了嗎？” 田邊盛武更是驚呼出聲，一臉的難以置信。
    “夜間搶灘，風險太大，變數太多，稍有不慎，就會全軍覆沒！”
    “田邊君，你說的沒錯。” 柳川平助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夜間搶灘，確實有很多不確定因素。”
    “而且，我們的艦炮，也無法提供有效的火力支援。”
    “但是……” 宇佐美次還想爭辯幾句，卻被柳川平助粗暴地打斷了。
    “沒有但是！” 柳川平助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我意已決，明天上午八點，準時發起進攻！”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
    淩晨五點，天色微明。
    金山衛，小王莊炮兵陣地。
    李雲霄的身影，出現在了這裏。
    他徑直走向一門山炮，看著正在擦拭炮管的炮兵張永勝。
    “永勝，準備得怎麽樣了？”
    李雲霄開口問道，語氣平靜。
    “李隊長，放心吧！”
    張永勝抬起頭，露出一張黝黑的臉龐，咧嘴一笑。
    “這炮擦得鋥亮，保證指哪打哪！”
    “好！” 李雲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永勝，接下來的戰鬥，你可要給我悠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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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拍了拍張永勝的肩膀，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李隊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張永勝一愣，有些不解地問道。
    “別什麽都打，給我省著點炮彈！”
    李雲霄的聲音，壓低了幾分。
    “鬼子的登陸艇，你別管，讓它們上來！”
    “啊？” 張永勝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李隊長，你這是要放鬼子上岸？”
    “沒錯！” 李雲霄點了點頭，語氣肯定。
    “我要打的，是鬼子的步兵支援火力！”
    “尤其是那些，小豆丁一樣的步戰車！”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那些鐵王八，才是對我們威脅最大的！”
    “永勝，你給我盯緊了，找準機會，狠狠地打！”
    “打得越多越好！”
    “李隊長，我明白了！” 張永勝恍然大悟，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就瞧好吧！”
    “保證完成任務！”
    “還有，開炮的時機，你自己把握。” 李雲霄補充道，語氣嚴肅。
    “不要太早，也不要太晚。”
    “要等到鬼子，完全進入我們的射程再開炮！”
    “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殺傷敵人！”
    “李隊長，你就放心吧！” 張永勝拍著胸脯保證道。
    “我張永勝，什麽時候掉過鏈子？”
    “對了，李隊長，你上次說的，那狀元紅……” 張永勝突然搓了搓手，臉上露出一絲期待的表情。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李雲霄笑了笑，語氣肯定。 “隻要你小子，能活著回來，我一定請你喝個夠！”
    “嘿嘿，李隊長，這可是你說的！” 張永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為了這狀元紅，我也得好好活著！”
    “行了，別貧了！”
    李雲霄拍了拍張永勝的肩膀，鄭重道：“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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