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距離金陵城不遠的淳化鎮，日軍華中方麵軍第十軍臨時司令部內，朝香宮鳩彥親王正端坐在行軍椅上，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神情倨傲而略帶焦躁。
    他在等待來自東京紫宸殿的消息。
    昨夜的戰況雖然混亂，但結果已經明了。
    帝國軍隊在金陵城內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敗，甚至連第9聯隊的軍旗都被奪走。
    在他看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非鬆井石根莫屬！
    朝香宮鳩彥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絲不屑。
    鬆井石根這個老家夥，先是在淞滬會戰中表現平平，如今又在關鍵時刻拒絕派遣主力部隊增援城內，導致他的部隊陷入苦戰，損失慘重。
    如此重大的失誤，足以讓鬆井石根承擔全部責任，引咎辭職，甚至可能被送上軍事法庭！
    想到這裏，朝香宮鳩彥的心頭不禁一陣火熱。
    一旦鬆井石根倒台，華中方麵軍司令官的位置，舍我其誰？
    屆時，他將親自指揮數十萬帝國大軍，徹底蕩平金陵，繼而揮師西進，建立不世功勳！
    皇族的榮耀，將在他手中發揚光大！
    就在朝香宮鳩彥沉浸在對未來權力和榮耀的無限遐想中時，司令部的門簾被猛地掀開。
    第十軍參謀長山田鐵二郎少將快步走了進來，手裏捏著一份電報，隻是他的臉色，卻顯得異常古怪，欲言又止。
    朝香宮鳩彥心中一動，以為是處罰鬆井石根的命令到了，迫不及待地問道：“山田君，是東京的電報嗎？鬆井那個老家夥，是不是被解職了？”
    山田鐵二郎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低著頭，將電報遞了過去，聲音幹澀：“殿下…是宮內省發來的電報…命令您…立刻動身返回東京，向陛下述職。”
    “納尼？！”
    朝香宮鳩彥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把奪過電報，眼睛死死地盯著上麵的文字。
    述職？
    回東京述職？！
    被召回的竟然是他自己，而不是那個該死的鬆井石根？！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仔仔細細地將電報內容反複看了幾遍，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刺痛著他的神經。
    電報上寫得清清楚楚：即刻召朝香宮鳩彥回國述職，第十軍指揮暫由稻葉四郎中將代理。
    確認無誤後，朝香宮鳩彥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繼而轉為一片死灰。
    他明白了，這不是簡單的述職，這是變相的解職！
    天皇對他，對皇室成員在金陵的表現，徹底失望了！
    那個該死的李雲霄！
    那個該死的367團！
    還有那個老奸巨猾的鬆井石根！
    朝香宮鳩彥緊緊攥著電報，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身體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八嘎！八嘎呀路！”
    朝香宮鳩彥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起。
    他猛地將手中的電報撕得粉碎，紙屑如同雪片般飄落。
    “為什麽？！為什麽是我？！”
    他的聲音嘶啞而扭曲，充滿了無盡的憤怒和不甘。
    “鬆井石根那個老匹夫！他才是罪魁禍首！是他貽誤戰機！是他指揮不力！”
    “還有那個該死的李雲霄！那個卑賤的支那軍官！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朝香宮鳩彥像是發瘋了一半，在臨時司令部內瘋狂地踱步，拳頭狠狠砸在桌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皇族的尊嚴，個人的野心，在這一刻被徹底踐踏。
    山田鐵二郎站在一旁，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從未見過這位身份尊貴的親王殿下如此失態。
    與此同時，在距離淳化鎮不遠的湯山鎮華中方麵軍司令部內，氣氛卻截然不同。
    鬆井石根大將正平靜地整理著自己的行裝，準備將指揮權移交給柳川平助。
    他幾乎可以肯定金陵城下的失利，以及皇族成員指揮的第十軍遭受的重創，必然會讓他這個方麵軍司令官承擔最終責任。
    大本營的斥責，甚至是撤職查辦的命令，恐怕已經在路上了。
    參謀長塚田攻中將和副參謀長飯沼守少將站在一邊，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他們知道司令官閣下此刻的心情必然不好受，但軍令如山誰也無法違抗。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而沉悶的氣息。
    就在這時，一名少佐軍官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手裏高舉著一份電報。
    “司令官閣下！大本營緊急電令！”
    鬆井石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緩緩轉過身，表情平靜無波，似乎早已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塚田攻上前一步，接過了電報。
    他迅速瀏覽著電文，臉上的表情卻瞬間凝固，繼而變得無比驚愕和難以置信。
    鬆井石根注意到了參謀長的異樣，心中不禁一緊，難道處罰比預想的還要嚴重？
    塚田攻抬起頭，看向鬆井石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激動。
    “司令官閣下…大本營命令…”
    他頓了頓，似乎在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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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您…繼續擔任華中方麵軍司令官！負責指揮金陵地區的全部作戰事宜！”
    什麽？！
    鬆井石根愣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接過電報，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電文簡短而明確：鑒於金陵戰事緊急，著令鬆井石根大將繼續履行方麵軍司令官職責，統帥所屬部隊，迅速肅清城內殘敵，穩定戰局。
    那一瞬間，鬆井石根眼中原本的消沉和落寞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銳利和昂揚鬥誌！
    他挺直了腰杆，仿佛瞬間年輕了十歲。
    “立刻通知所有參謀軍官！召開緊急軍事會議！”
    鬆井石根的聲音洪亮而果斷，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司令部內的其他軍官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他們為司令官能夠留任而感到由衷的高興和振奮。
    鬆井石根抬起手，示意眾人安靜。
    “諸君，帝國的事業不容耽擱！”
    他目光炯炯地掃視著部下們，重新掌控了局麵。
    “金陵城內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而在新街口附近，硝煙尚未完全散盡的臨時指揮所裏，氣氛同樣凝重，卻又蘊含著一種截然不同的意味。
    經過初步清點，收攏整編了兩百個獨立營後，新街口區域還能站著的潰兵，已不足一萬人。
    邱雨庵看著眼前這片黑壓壓但失魂落魄的人群，眉頭緊鎖，轉向李雲霄：“團座，這剩下的九千多人，如何處置？”
    李雲霄目光掃過那些茫然的士兵，斬釘截鐵地說道：“將他們全部打散，分別編入第一營、第二營、第三營、獨立第一營和獨立第七營！”
    何畏、梁希賢、趙寒星、袁學勇、李長順這五位被點到名字的營長聞言，眼中瞬間爆發出精光，精神猛地一振！
    邱雨庵卻被這個決定驚得倒吸一口涼氣：“什麽？九千多人分到五個營？那每個營豈不是要擴充到近兩千人？！”
    李雲霄點了點頭，語氣沉穩：“沒錯，這五個營，將是我們手中的鐵拳，必須加強兵力和裝備。”
    他繼續解釋道：“每個主力營，不僅要滿員，還要增配一個重機槍連，再組建一個裝備衝鋒槍的敢死連！”
    邱雨庵瞬間明白了李雲霄的意圖，這是要不惜代價，打造一支裝備精良、兵力雄厚，能夠啃下任何硬骨頭的絕對王牌！
    李雲霄不再多言，直接對五位營長下令：“何畏、梁希賢、趙寒星、袁學勇、李長順，你們現在就去接收潰兵，自行挑選，盡快完成整編！”
    “是！”
    五位營長轟然應諾，如同猛虎下山般，爭先恐後地衝向那片潰兵集結地。
    “老何，這批看著精神頭足的歸我！”
    “放屁！梁希賢，你上次就搶了好苗子，這次怎麽也得讓讓我老趙！”
    “都別爭！先到先得！弟兄們，跟我來，挑壯實的！”
    場麵頓時變得熱烈起來，甚至夾雜著幾分急不可耐的爭吵，每個人都想為自己的營搶到更多、更好的兵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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