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一過，樹林裏就出現了十幾道人影。
    不過這回李蛋沒有埋伏他們，而是任由他們來到秦起麵前。
    除了剛才那個小夥子，還有十幾個精壯的戰士。
    領頭的，則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光頭男人。
    “這就是我們首領，翻譯成你們大周的名字，叫圓鬆。”
    “我叫青柏，我們部落叫寒杉部落，大家的名字基本上都跟樹有關。”
    青柏就是剛才那小夥子，他負責翻譯。
    圓鬆上來就是嘰裏呱啦一頓輸出，聽得青柏連連點頭。
    “我們首領問，你是不是真的能治好我們部落的怪病。”
    “同時，他還想問我們兄弟部落的人是不是還活著，他想見人。”
    “最後，他說他並不會歸順於你，但他可以用東西來換你幫部落的人治病。”
    “是對你們很重要的東西，鐵礦！”
    秦起見自己又隱隱猜對幾分，雙手一抱。
    “見人可以，正好治療他們我要取藥，你可以派出一個人跟我的人一起回去。”
    “這樣，你就能見到你兄弟部落的人了。”
    青柏一頓翻譯，圓鬆略微一猶豫，揮揮手讓自己兩個手下站了出來。
    看樣子，是同意了。
    “不過是否歸順的事，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另外，我想聽聽鐵礦的事，你們應該還和其他人交易過吧？”
    青柏扭頭又是一陣翻譯，不過很快轉過頭來，略帶尷尬地一笑。
    “我們首領說了，絕對不會歸順，這事兒沒得商量。”
    “鐵礦的事，也能告訴你。”
    “我們部落掌握了一處鐵礦，不久後就有你們大周人找上我們，願意用牲畜和其他東西來交易。”
    “所以我們部落會定期去開采鐵礦，和你們大周人交易。”
    秦起臉色一嚴肅。
    這麽說起來，這事兒似乎發生不久。
    “你們是怎麽發現鐵礦的，貿易多久了？”
    “四年前，有一個人來偷襲我們部落，我們一路追蹤，追著那人到了鐵礦洞裏麵。”
    “就是這樣發現的礦洞。”
    青柏解釋。
    秦起臉色頓時更加嚴肅。
    鐵礦並不是他們自己發現的，而是武振濤有意為之。
    他們不懂其中症結，自然隻認為這是一個巧合。
    武振濤擺明了就是在利用他們。
    可是為什麽呢？
    秦起皺起來眉頭，忽然眼前一亮。
    合理避稅是吧！
    若是武振濤發現鐵礦，想要開采就必須通知鹽鐵司。
    否則，那就是違法行為。
    隻要通過部落人這個中間商，武振濤就能繞過規則，獲得鐵礦！
    你小子，腦子挺好使啊！
    都不是武振濤有多聰明，畢竟秦起見識過，武振濤手下可是有一票參謀。
    其中又以關南海為首，那家夥智謀並不差！
    如此說來，那就說得通了。
    不過，既然如此，為何要引自己跟這個部落發生衝突呢？
    要知道自己稍不留神，可就會把部落給滅了。
    他這個中間商可就沒了啊！
    秦起摸了摸下巴，忽然發問。
    “你們最近是不是沒有開采鐵礦了？”
    青柏一愣。
    “你怎麽知道？”
    不是秦起知道，而是這就是唯一的可能。
    從畜圈的規模來看，部落人應該已經獲得了足夠的牲畜，有點開擺也屬正常。
    可眼下北庭風被抓，光明會就在眼皮子底下鬧騰。
    武振濤應該是已經感到了壓力。
    因此想要提高鐵礦的獲取速度。
    可對於部落人來說，幫你采礦貿易那隻是個副業，況且人家牲畜夠多了，還采幹嘛？
    這矛盾就有了。
    看來，武振濤是準備換個聽話點的中間商了。
    於是，就利用鹽泉的事兒，整了一出借刀殺人。
    有點意思。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這初春人家一部落人整整齊齊都生了大病，否則根本用不著自己摻和，他隨便派點人都可以給他們滅族了。
    也沒想到，自己會一步一步推導，把他的計劃全都給挖了出來。
    “行了，我知道了。”
    “我暫時也沒別的好問了，讓你們的人，準備出發吧。”
    考慮到對方生病的人數可能比較多，這病也不好挪動，這要是強行帶著他們招搖過市路過武安關，肯定會被武振濤發現。
    到時候就不好處理了！
    於是，讓他們去回村取藥是第一步，這來去最少也要三天時間，太久了。
    因此，秦起手裏還要第二手準備，那就是去山民那裏先弄點藥過來救急。
    上次來收藥，其實隻是先跑跑路線，通通氣，藥並沒有真的收走多少。
    所以此刻山民手中還是有不少藥草可以用的。
    一會弄點過來，隻要夠撐到老丈人那邊將藥方子和藥弄過來就好辦了。
    “等會，我們首領還有話要問。”
    青柏扭過頭，聽著圓鬆的話，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我們首領問……咱們派到聖地的族人去哪兒了。”
    這個問題，傻子都知道答案。
    既然秦起他們能成聖地走出來，那肯定是死了啊！
    見那首領臉色不善，秦起就知道，他要開始找茬了。
    他部落的人，得救，但這個虧他也不能吃。
    按照一般的生意人，那肯定是先把人救了再翻臉。
    他這兩邊同步進行，到底還是蠢了點。
    “都死了。”
    秦起輕描淡寫地回答。
    青柏臉色一白，哆哆嗦嗦地扭頭去大幅。
    那個圓鬆聞言頓時怒喝一聲，身後的人瞬間也拿出了背後的長矛。
    “我們首領說，殺了我們那麽多族人，你們肯定也要付出點什麽才行。”
    “看在你能救咱們族人的份上，他決定饒你一命。”
    “就……就，就！”
    “就什麽？”
    “就要你一隻眼好了。”
    青柏顫聲說。
    秦起頓時哈哈一笑，見對方雖然已經擺好了架勢，但並沒有動手的意思，於是幹脆發問。
    “你問問你們首領，是不是還想多死幾個族人才肯罷休。”
    “如果他想，我奉陪。”
    青柏苦笑，隻能再次扭頭跟圓鬆說了秦起的話。
    圓鬆瞬間雙眼瞪得溜圓，張口露出一口黑牙，抽出腰間的石斧就第一個衝了上來。
    後麵那些戰士一愣，他們沒想到首領是來真的，可剛邁出腳的一瞬間，耳邊就是噗嗤一聲輕響。
    下一秒，一道血紅的利刃，就穿透了圓鬆的胸膛，從他後背露了出來。
    不聽話的首領，那我也換一個，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