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拚什麽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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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圍坐在一片狼藉的酒桌前,臉色都陰沉得可怕。
    "我有點亂,讓我從頭捋一捋……"
    張秉文揉著太陽穴,喃喃道:"整件事的起因是登州衛一個叫陳大勇的小卒,此人戰死在外地,留下妻兒沒拿到撫恤,可是,此人無官無職,毫無背景,卻能驚動錦衣衛指揮使親自查辦,這就很奇怪……"
    劉澤清說道:"一個小卒能有這麽大能耐?"
    曾化龍歎了口氣,說道:"很明顯,陛下要整頓山東官場!"
    "恐怕……不止官場。"
    張秉文苦笑著說道:"兩位沒發現嗎?這件事雖然從縣衙府衙查起,可真正的起因,還在軍營當中!"
    屋內陷入死寂,隻聽得見三人粗重的呼吸聲。
    良久,張秉文強擠出一絲笑容:"兩位,此事從軍營引起,陛下真正的意圖,恐怕就在軍中。下官不敢妄加猜測,還請兩位拿個主意。"
    "你他娘放什麽屁話!"
    劉澤清勃然大怒,說道:"分銀子的時候你少拿了?現在想撇清關係?若陛下真要動衛所,為何不直接從諸衛所開刀,反倒先拿知縣,再抓知府?這又是何道理?"
    "都別吵了!"
    曾化龍急忙攔住兩人,然後說道:"事到如今,我等必須同舟共濟。錦衣衛敢如此囂張,背後必有倚仗,當務之急是想對策!"
    接下來,又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劉澤清緩緩開口:"不能讓他們出城,否則我山東文武官員還有何臉麵?我即刻派快馬回營傳令,把濟南城圍了!"
    "不可!"曾化龍搖了搖頭,"若真動兵,就是坐實了謀反的罪名!"
    劉澤清咬牙切齒,滿腹怨氣無處發泄,反問道:"那你說怎麽辦?就這樣讓他們把人帶回京師,然後呢?等死嗎?"
    張秉文突然壓低聲音:"劉帥,您這些年裝進口袋的銀子,加起來怕是有上百萬兩了吧?"
    劉澤清神色大變,隨即冷哼一聲:"那又如何?天啟年間九邊軍餉被貪墨過半,不也沒見誰掉腦袋?再說了,這銀子是咱們獨吞的嗎?六部九卿,還有那些衛所長官,哪個不需要打點?"
    張秉文麵色慘白:"可這次不一樣啊,錦衣衛連駕帖都不要就敢拿人,這分明是……"
    "是鐵了心要辦我們!"
    曾化龍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繼續說道:"事已至此,我等決不可坐以待斃,二位可還記得薊遼總督袁崇煥?當時抵擋後金,位高權重,手中兵多將廣,還不是被當今陛下一句話,就人頭落地!"
    屋內頓時一靜,袁崇煥的勢力比在場三位可大的多了,最後家產抄沒,妻女發配教坊司。
    這番話的意思很明顯,當崇禎皇帝鐵了心要殺人的時候,隻有死路一條,除非造反!
    曾化龍看著兩人的表情,繼續說道:"我同意劉帥的做法,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反正這些年咱們在軍中安插的親信也不少。"
    張秉文驚得打翻了茶盞:"你們瘋了?造反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劉澤清獰笑道:"你以為現在就不是誅九族了!"
    張秉文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兩位,現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們再想想,或許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曾化龍猛地一拍桌子,茶盞震得叮當作響:"張布政,你還在猶豫什麽?再等下去,錦衣衛一旦控製衛所,我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張秉文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心中暗自盤算:劉澤清和曾化龍都是帶兵的,崇禎皇帝既然從一名士卒入手,分明是打算整頓軍營,他們倆才是陛下的心頭之患!而自己身為山東布政使,至多是貪了點錢,罪不至死啊!
    想到這裏,他強作鎮定地說道:"造反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一旦決定,就沒有回頭路了!"
    劉澤清冷笑一聲:"張布政,你是覺得我們倆必死無疑,而你自己還能全身而退?"
    張秉文臉色一變,急忙擺手:"劉帥誤會了,下官絕無此意!隻是……"
    "行了!"劉澤清不耐煩地打斷他,"既然你怕死,那就做兩手準備!"
    他站起身,目光陰鷙地盯著張秉文:"張布政,你去運作一下,看看能不能花錢擺平這件事。不管花多少銀子,隻要能解決,都行!"
    張秉文如蒙大赦,連忙點頭:"好,好!下官這就去辦!"
    劉澤清又轉向曾化龍:"曾帥,你立刻派人去海外,給我們留條退路。如果最後真的起了刀兵,我們得有個落腳的地方。"
    曾化龍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那就去濟州島!此島位於我大明、朝鮮國和日本國之間,占地約三萬頃,島上的百姓主要是朝鮮人,其次是日本人和我大明的商民。名義上歸朝鮮國控製,但如今朝鮮已經名存實亡,我們趁亂占了此島,作為退路!"
    劉澤清獰笑道:"好!就這麽辦!"
    他轉頭看向張秉文:"張布政,你去和錦衣衛周旋,能談和最好。若談不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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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中殺機畢露:"我會調一路兵馬過來,絕不能讓他們活著出城!"
    三人商議過後,不再猶豫,紛紛行動起來。
    夜色中,城門突然打開,一騎快馬奔馳而去。
    翌日清晨,濟南驛館外突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駱指揮,這幫人急了!"
    田敦吉來到內室,說道:"驛館被圍了!"
    駱養性推開窗戶一看,隻見驛館外黑壓壓站滿了人,少說也有三四百。
    "嗯,看來他們已經慌了。"
    駱養性點了點頭,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咱們先不急,你去跟他們周旋,拖到咱們的援兵到來。"
    “是!”
    田敦吉抱拳領命,大步走出驛館。
    "你們要造反嗎?"田敦吉厲聲喝道,"連錦衣衛都敢圍?"
    人群分開,張秉文緩緩走出,臉上堆滿笑容:"田僉事誤會了。諸位遠道而來,何必急著走?不如再聊聊?"
    "昨晚不是都聊清楚了嗎?"田敦吉冷著臉反問。
    "哎呀,沒聊清楚,沒聊清楚。"張秉文連連擺手,眼睛卻往驛館內瞟,"不如讓本官和駱指揮親自聊聊?"
    田敦吉側身擋住他的視線:"跟我聊就行。"
    "那……也行。"
    張秉文左右看了看,"此處人多眼雜,不如找個安靜地方?"
    田敦吉將他引入一間偏房。兩人落座後,田敦吉直接問道:"張布政還想聊什麽?"
    張秉文從袖中掏出一遝銀票推過去:"諸位遠道而來辛苦了。山東窮鄉僻壤,沒什麽土特產,這點黃白之物就當是路費。"
    田敦吉掃了眼銀票上的數字,加起來足足有五萬兩,看來這些人真的是下了血本。
    他不動聲色說道:"張布政莫非忘了,昨晚下官抓拿熊知府,就因為他賄賂朝廷命官,阻撓辦案,張布政也打算跟我們走一趟嗎?"
    張秉文不慌不忙,繼續說道:"若嫌不夠,還有!"
    田敦吉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問道:"還有多少?"
    張秉文見事情有轉機,立刻壓低聲音道:"田僉事,咱們也別遮遮掩掩了。您說個數,隻要在下能拿得出來,絕不含糊!"
    "嗬!"田敦吉冷笑一聲,"看來山東官員的油水是真不少啊。五萬兩還沒到底,怪不得人人都想來山東當官呢!"
    張秉文擦了擦額頭的汗,陪著笑臉道:"田僉事說笑了。這樣,若是您能把這些銀票轉交給駱指揮,下官在京城還有座酒廠,立刻轉到您名下!"
    "哦?"田敦吉挑了挑眉,"白送?"
    "白送!白送!"張秉文連連點頭,"這酒廠掛在我小舅子名下,您接手後隨便找個親戚掛名,保管朝廷查不到。"
    田敦吉開始沉默,似乎在權衡利弊。
    張秉文見狀,趕忙趁熱打鐵,"給朝廷當差,一個月才幾個俸祿?命可是自己的啊!您想想,您出生入死,給朝廷拚命,最後能得到什麽?"
    他指了指桌上的銀票,又補充道:"這些銀子,加上京城的酒廠,足夠您幾輩子花銷了!"
    田敦吉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張布政,我們駱指揮可是見過大世麵的人。這點銀子就想讓他鬆口,恐怕......"
    "好辦!好辦!"張秉文眼睛一亮,急忙說道:"隻要駱指揮肯高抬貴手,下官立刻在京城內城最繁華的地段,給駱指揮置辦一套三進的大宅子!"
    他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契:"您看,這是西城的一處宅院,離皇城就兩條街,價值三萬兩。隻要駱指揮點頭,這宅子立刻就是他的!"
    田敦吉接過地契仔細端詳,眉頭微皺:"這宅子......"
    "田僉事放心!"張秉文連忙解釋,"這宅子登記在一個商賈名下,絕對幹淨。駱指揮接手後,隨便找個牙行轉一道手,神不知鬼不覺!"
    田敦吉故作猶豫地摸了摸下巴:"這事...我得去問問駱指揮。張布政先別急,等我回複。不過——"
    他指了指窗外,"外麵這些人是不是該撤了?這麽圍著我們錦衣衛,傳出去多不好聽?"
    張秉文立刻堆起笑臉:"當然當然,這就撤!隻是..."他壓低聲音,"還請兩位先別急著出城。最近登州衛傳來緊急軍報,說有倭寇在濟南府周邊出沒,城門已經封閉了。"
    "倭寇?"田敦吉眉毛一挑,"濟南府又不靠海,哪來的倭寇?"
    "這..."張秉文擦了擦汗,"下官也不清楚詳情。隻聽說是登州衛傳來的情報,他們已派兵馬追剿過來。為保諸位安全,不如等剿滅了倭寇再走?"
    田敦吉冷笑一聲:"張布政忙著抓倭寇,那本官先去和駱指揮商量商量。"
    待張秉文告退後,田敦吉快步來到內室。駱養性正在查看地圖,見他進來便問:"如何?"
    "大人,事情不妙。"田敦吉將方才對話一五一十道來,"張秉文說登州衛兵馬要來濟南剿倭,這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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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的膽子!"駱養性猛地拍案而起,"沒有朝廷調令,就敢擅自調動登州衛兵馬!看來劉澤清他們真要造反了!"
    他快步走到窗前,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城樓:"田僉事,你立即派人去查探,看城外可有兵馬調動。另外,讓咱們的人做好準備,隨時可能有一場惡戰。"
    田敦吉抱拳領命,正要轉身,突然想起什麽:"大人,那張秉文送來的銀票和地契..."
    "先收著。"駱養性眼中閃過一絲冷芒,"這些都是罪證。等拿下這幫亂臣賊子,正好一並呈交陛下!"
    張秉文匆匆回到布政使司衙門,劉澤清和曾化龍早已等得不耐煩。
    "怎麽樣?"劉澤清一把抓住張秉文的衣袖,"那錦衣衛可鬆口了?"
    張秉文擦了擦額頭的汗,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有希望!不過..."
    他壓低聲音,"對方的胃口大得很啊!"
    劉澤清聞言,反倒鬆了口氣:"隻要他們肯要錢,那就好辦!"
    曾化龍卻眉頭緊鎖:"劉帥,這事不對勁。錦衣衛若真要錢,為何不直接開價?反而要抓走知府熊化?"
    張秉文說道:“下官以為,抓熊知府隻是要挾我等的籌碼,他們要的太多,如果不抓幾個人,怕我們不給……”
    "管他呢!"
    劉澤清不耐煩地揮手,"先把人打發走再說。等風頭過了,咱們再慢慢收拾他們!"
    張秉文猶豫道:"下官擔心,若是給了銀子,他們還是不放人,再次獅子大開口,這,這……"
    "那就怪不得本帥了!"
    劉澤清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說道:"登州衛的三千精兵很快就能到,若錦衣衛不識抬舉,就讓他們永遠留在濟南!"
    曾化龍隨後說道:“我總覺得不對勁!”
    劉澤清問道:“哪裏不對?”
    “我感覺,他們……好像在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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