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終究還是洪武朝。
    文官們雖然鬧騰的厲害，但終究隻是雷聲大雨點小，如今的大明隻要武勳不亂，那即便文官集體罷官，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大明亂不起來。
    所以四月份，科學院還是在朱棣強有力的堅定態度下正式成立了。
    同時朝廷還宣布六月份，將會再舉行一次北榜科舉，所有北方舉子都可以參加，朝廷將會從其中選出五十二名舉子成為進士。
    而且此事以後還會形成定式，從這一次科舉開始，整個大明的考生將會被分為三個考區。
    分別是北方考區，中部考區，和南方考區，考試題目分開，試卷分開。
    此聖旨一經發出，北方舉子頓時歡呼雀躍，之前一直隱隱對立的朝中南北官員，聲音立馬就消弭了大半。
    五月，朝廷宣布開始籌備第二次下西洋，時間暫定在九月起航。
    六月，各地陸續進行第一輪科學院初試選拔，一共有六百八十三人獲得了同秀才出身，並且這些人將會在下半年陸續趕來京城，參加科學院舉行的終試。
    七月初。
    應天府衙門門口，一個身穿儒生袍的青年一臉茫然的抬頭看了看天。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普照。
    但對他來說，即便再明媚的天氣，也如同地獄一般。
    他叫陳光宇，乃是半年前因為舉子互毆一事，被應天府抓起來的北方舉子之一。
    因為之前當街舉子鬥毆死人的事情，他被關在應天府衙門將近半年的時間，雖然最後在那位應天知府的盡力調查之下，他被洗清了殺人的嫌疑。
    也因為朝中局麵這半年來的動蕩，他的事情關注度大大減少，最終得以無罪釋放。
    但他畢竟參與了鬥毆的事情，而且還是發起人之一。
    他最終還是被剝奪了舉子的身份。
    說實話這對他來說可謂是晴天霹靂，因為他身為舉人不但能免除家裏的一部分徭役，而且還可以免稅。
    同時他還可以免費在國子監讀書，繼續自己的學業。
    但現在一切都沒了，他丟掉了舉人的身份，對於他來說就等於是丟掉了一切。
    他甚至不知道等自己回家時，要如何麵對自己老爹。
    畢竟自己一家如今已經沒落，可並不算太過富裕，自己能考上舉人，可是靠著一家人省吃儉用才走到這一步的。
    但現在一切都完了。
    這小半年時間朝中發生了很多事情。
    他聽說了朝廷為北方人重開了科舉，他甚至聽說之前一個友人成功考上了進士。
    但這些和他都沒有關係了……。
    “光宇……！”
    但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
    陳光宇一愣，回頭看去，卻發現是應天府尹馬森在叫他。
    他立馬就恭敬的朝著馬森行了一禮。
    “這段時間在牢中多謝馬公照顧了！”
    “馬公的恩情，光宇銘記在心，隻是不知未來還有沒有機會報答……。”
    陳光宇說著說著，甚至有些哽咽了。
    馬森看著陳光宇，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說實話之前他還是很看好陳光宇的。
    畢竟這小子很機靈，而且學識也好，他本來以為他是能中進士的，隻可惜造化弄人，朝中南北榜案的爆發卻是把他這個小小的舉人卷入了其中。
    他作為應天府尹其實是了解一些事情內幕的。
    之前南北士子之間的互毆甚至死人，本來是南方一些人策劃用來對北方官員進行輿論壓製的。
    但可惜這件事還沒開始施行，就被科學院的事情給轉移了注意力。
    而等科學院的事情終於落下帷幕，那位燕王殿下卻是又輕描淡寫的弄出了一個北榜重考的策略，就把這件事輕描淡寫的給揭過去了。
    之前三月份的科舉沒有問題，自然也不存在舞弊，所有考上的南方舉子朝廷盡數錄取。
    但朝廷同時還準許六月份再開一次恩科，錄取了五十多個北方舉子，這一下雙方自然皆大歡喜，也就沒有了爭鬥的必要。
    這一場本來要引起朝中南北官員對峙，甚至朝爭的大案，還沒等真正被掀起來，就被那位燕王殿下給強勢壓下，消弭於無形了。
    說實話，馬森對此還是非常佩服的。
    對於能想出南北榜的那位燕王殿下也是暗讚不已。
    但陳光宇這個小小的舉人卻是成了這件案子中被殃及的池魚。
    說實話，也就是他最終被帶到了應天府，要是刑部或者別的衙門先趕到，把陳光宇帶走，這小子能不能活都是問題。
    但現在舉人的身份卻是也被削去了。
    但這已經是馬森能夠做的最好的結果了。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馬森開口問道。
    “我……！”
    “不知道！”
    陳光宇滿臉茫然，他也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他甚至連家都不想回，他覺得自己若是這麽回去，沒法麵對父親失望的眼神。
    “若是你果真沒有好去處的話，我倒是有一個出路給你。”
    馬森說話間已經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拜帖。
    “這是一張涼國公府的拜帖，可以讓你去見涼國公一麵。”
    “你若是能把握住機會的話，可以為涼國公所用，即便你入不了涼國公的眼，也可以請他幫你一個忙，給你一個去科學院參加終考的機會。”
    “我知道你們家是數算世家，家裏長輩當年也是因為會算賬從賬房起家的。”
    “若是你這方麵的手藝沒丟的話，科學院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出路。”
    陳光宇聞言頓時就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雖然來京城沒多長時間，但卻也知道京城一座國公府的門檻想要踏進去有多難，這可不是誰想要踏入就能踏入的。
    特別是對於他們這些文人來說更是如此，他實在是沒想到馬森竟然能給他弄來這麽一份拜帖。
    就這麽一份能直接見到一位國公本人的拜帖，聽說在一些黑市上能賣幾百兩銀子。
    特別是那位涼國公的拜帖更貴，堪稱有價無市。
    “馬公，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陳光宇噗通一聲就給馬森跪下了。
    “嗬嗬！”
    “你對投效武勳門下沒有什麽抵觸就好。”馬森笑嗬嗬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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