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說完之後，突然又變得興致怏怏，輕輕歎了一口氣，慵懶的靠在倚靠上。
    “老朱，今天談這麽多，都是建立在老馬想要獲得鄭和的賞識。”
    “可難度很大啊，能不能實施，實施之後又能進行到何種程度，這些都不是我們能夠掌控。”
    “老馬，這些話，咱們總歸隻是一介商人，如果鄭和不理解，萬不可與其爭論。”
    “其實最應該聽到這些話的是大明的永樂帝，這才是大明以後發展的大方向，隻是不知道我何時才當麵向永樂帝描繪這幅大航海時代的藍圖。”
    “唉～～～”
    朱棣聽見陳羽說的話，與突然間的興致下降，心中激動的差一點就拍案而起。
    大聲告訴陳羽，我就是你口中的永樂帝！
    不過，最後他還是強忍了下來。
    不暴露身份，也思考了許久。
    平心而論，朱棣這樣做有私心。
    每隔一段時間，都可以來小酒館談天說地，完全沒有任何禮儀之說，有的隻是好朋友間的說笑。
    現在好朋友之間又多了一條關係，生意上的合夥伴。
    如果身份攤牌，那麽此時的關係哪怕再好，以後也會變成君臣！
    不同品級的臣子之間，有可能影響不大。
    但是皇帝與臣子之間，那可以說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尊卑！！！
    隻此一條，
    朱棣相信他與陳羽之間的關係，絕對會變一個味道。
    最直觀的先例就是朱元璋。
    做上皇帝之後，從前無話不談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中間就是有什麽東西擋在中間一樣。
    如果這樣，那以後陳羽還會不顧禮儀的叫自己老朱嗎？
    還會對自己說話的時候無所顧忌，甚至拉著自己做生意嗎？
    當然，朱棣知道陳羽這樣的大才，絕對不會一直在這裏開小酒館。
    他的皇帝身份，總有一天要給陳羽攤牌。
    等到了那個時候，陳羽與自己之間的關係，也是發展成了姚廣孝與自己的關係。
    君臣在姚廣孝眼中，完全形同擺設。
    甚至那個老和尚敢當麵掀桌子！
    簡直讓朱棣都感覺無語。
    等到陳羽與自己關係發展到那個階段，就直接將陳羽召進朝堂，委以重任。
    按照朱棣的想法，他每一次來小酒館，陳羽提出的建議與構想。
    都一五一十的記在心中。
    等到時機成熟，這些原本就屬於陳羽的功勞，將全部物歸原主。
    到那時，將陳羽委以重任，朝中官員也不會說什麽。
    而且陳羽目前太年輕了。
    這樣的國之重器，又在這樣的年紀，以後一定可以扶持大明三代國君。
    導致朱棣對陳羽非常慎重。
    這也算是朱棣的良苦用心。
    所以，不管如何也要忍著。
    不過與朱棣此時腦海中進行天人交戰不同，陳羽簡單發了幾句牢騷之後，就打了一個哈欠。
    隨後扭了扭脖子，臉上的神色又轉變為了輕鬆。
    朱棣看著陳羽這副樣子，緊繃的心也放到了肚子裏。
    鄭和抿了一口酒，感覺腦海中對於下西洋的事情那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對著陳羽拱了拱手道：
    “掌櫃的，多謝賜教。”
    陳羽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便是一切都是小意思。
    朱棣一口將杯中酒喝完，有些上頭了。
    接下來還要處理政務。
    本不該這樣貪杯。
    可誰讓他今天心情好。
    但喝完之後，卻並沒再續杯，而是整理了一下衣物。
    “掌櫃的，你今天算是讓我了解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下西洋獲利。不對，應該是殖民地獲利！”
    “而且這裏麵牽扯到的平衡與人性，包括做生意的辦法，收益良多啊。”
    “今時今日我才發現，之前腦海裏麵的認知，是那麽淺顯！”
    “看來以後還要多與你交談，增加一下我的見識。”
    陳羽聽見這話，笑著說道：
    “老朱，熊孩子調皮搗蛋的，我教不了。”
    “但是我看你對國家大事這麽感興趣，要不然……拜我為師吧，我保證你想學的，我都可以教給你。”
    嘶～～～
    鄭和本來放鬆下來的心中，聽了這話之後，眼皮一個勁的跳。
    酒都醒了大半。
    給朱瞻基當老師，那是太子帝師。
    可給皇帝當老師，沒見過啊……
    朱棣聽著倒並沒有生氣，反而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
    “掌櫃的，你可放我一馬吧，我小時候就不愛學習，我爹拿個棍子抽我。”
    “我可不想到這個年紀，還回憶兒時被親爹暴打的畫麵。”
    朱棣隨後話鋒一轉的說道：
    “掌櫃的，你的意思是缺一個弟子，但是不能是調皮搗蛋的。”
    “這樣的話，等過幾天我將大孫送過來，你給他上兩課。”
    “當然，送過來之後，他要是調皮搗蛋，無論你怎麽打，我都不說二話。”
    朱棣聽著陳羽的意思，之前不想收朱瞻基做弟子，是因為擔心小孩子性格跳脫，不好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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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如此。
    朱瞻基從小被寵壞了。
    但是，在愛孫與大明國運方麵，朱棣毫無意外的會偏向國運。
    可這對於朱瞻基來說，是一個機遇，也是一個考驗。
    陳羽這樣的大才給朱瞻基當老師，那必定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但如果掌握屠龍術的陳羽說朱瞻基不行。
    那麽‘好生孫’的光環沒有之後，朱棣就要另外考慮其他孫子了。
    陳羽沉吟片刻之後，說道：
    “看在老朱你這麽誠心誠意的份上，也罷，我也不要什麽拜師禮。”
    “隻等精鹽生意開張之日，就是我正式傳授所學的知識之時。”
    此言一出，朱棣當即說道：
    “當真？”
    陳羽點了點頭。
    朱棣在得到了陳羽肯定的答複之後，很是滿意。
    自己因政務繁忙，不能天天往陳羽這裏跑。
    但是朱瞻基不一樣啊。
    可以天天跟在陳羽身旁學習。
    等真到了自己退下來那天，陳羽這相當於為大明培養了一個完美繼承人。
    朱棣不求朱瞻基將陳羽身上的本領全部學會，隻學一半就夠用了。
    至於精鹽利潤之後，陳羽要前往杭州……
    朱棣直接下命令，南京城特殊時期商賈嚴禁外出。
    陳羽還是待在南京城中過中元節吧。
    反正陳羽想見的於謙，朱棣保證會讓陳羽見到。
    朱棣整理了一下衣物，站起身來說道：
    “掌櫃的，今天算是滿足了我的好奇之心，這頓飯我也很滿意。”
    “隻是還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忙，這頓飯便到這裏了。”
    朱棣話落，鄭和當即站起身來。
    隨後掏出一個錢袋子，直接放在了飯桌上。
    “掌櫃的，今天聽了你的一番話，我簡直茅塞頓開，心中無論對陳祖義還是下西洋都已有數，這些就當做飯錢。”
    陳羽也不推諉。
    畢竟等過段時間，精鹽生意大賣之後，自己也算有產業的人了。
    那時候簡直就是在家中安置了一個印鈔機。
    花不完，怎麽都不花不完。
    而老馬也算是精鹽生意合作夥伴的一份子，當然不會虧了他。
    陳羽對著鄭和拱了拱手道：
    “老馬，那我就祝願你旗開得勝，回來之後成功步入朝堂。”
    鄭和也對著陳羽拱了拱手後，與朱棣一起向著外麵走去。
    隻不過，朱棣在出門的時候，又被陳羽拉了回去。
    鄭和雖有疑惑，但猜到了陳羽大概率有什麽悄悄話要對朱棣說。
    跟在皇帝身邊，不該聽的不要聽，該聽的也可以不聽。
    幹脆就在門口等著。
    陳羽將朱棣重新拉進來之後，壓低了聲音問道：
    “老朱，精鹽的事情，你進行到哪一步了？”
    朱棣眯著眼睛，思考片刻後說道：
    “掌櫃的，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我已經物色好了人選，最近人手應該也召集夠了，場地問題也妥了，等過幾天朝廷文書下來，就可以進行精鹽販賣了。”
    陳羽點了點道：
    “老朱，不要忘了，販賣精鹽之前，先給南京城中的權貴一些，讓他們試嚐，先讓利，然後在做生意。”
    朱棣笑著說道：
    “放心就是，我物色的負責人就是南京城中的權貴，人脈多著呢。”
    “隻要他一宣傳，咱們的精鹽生意保準大賣。”
    “我保證在中元節之前，讓你看到利潤，你就在這裏安心等消息吧。”
    “等手續辦好了，我第一時間來找你！”
    陳羽重重的拍了拍朱棣的肩膀，笑著說道：
    “老朱，你辦事我放心。”
    朱棣與陳羽客套一番之後，轉身離開了小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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