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有人出聲打破了安靜，朱棣不喜的回過頭去，沒有說話，隻是用雙眸銳利的看著戴思恭。
    戴思恭一愣，頓時意識到自己話密了，急忙跪地惶恐的說道：
    “陛下，此時皇後娘娘身體不適，對於藥物吸收比較緩慢，微臣可略施銀針，可讓藥力在皇後娘娘體內加速走上幾個周天。”
    此時徐皇後身體機能衰退，會導致吸納藥物的效率大打折扣。
    古時候用針灸輔佐治療的情況確實存在。
    本質來說，針灸主要通過刺激穴位來調節人體的氣血運行、髒腑功能等，使身體的機能處於更好的狀態。
    朱棣聞言，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準！”
    現在不僅是朱棣將希望寄托在陳羽製造出的抗生素上，戴思恭也是如此。
    就在方才，他腦海中出奇的清晰。
    如果徐皇後死亡的話，那他多半也活不了了，哪怕能活著，也是苟活。
    畢竟洪武朝治療馬皇後那一批禦醫的下場，他還曆曆在目。
    既然皇帝將希望寄托在一個不切實際的藥物上，那他也隻能希望此藥物有其的獨特之處。
    橫豎都是一死，還不如搏一把。
    ……
    能做的都做了，朱棣遣散了眾人，獨他一人在寢宮裏陪著徐皇後。
    接下來一切盡憑天命！
    徐皇後雙眼緊閉，麵色蒼白，幾縷發絲無力地貼在臉頰上，氣息微弱。
    朱棣緊握著徐皇後的手，默然無言。他眉頭緊鎖，目光始終未曾從徐皇後臉上移開。
    隨著燭火的緩緩燃燒，他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一點點拽入黑暗深淵。
    這張平日裏剛毅如虎、盡顯帝王威嚴的臉龐，此刻布滿了憂慮。
    這一夜，
    對朱棣而言，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異常難熬。
    他就這樣靜靜坐在床邊，整整一夜未曾合眼，眼睛布滿血絲。
    視線依舊鎖定在徐皇後的臉上，試圖捕捉到哪怕一絲細微的變化，讓他可以看到希望。
    天近拂曉，
    晨曦透過窗欞，灑下幾縷微光，給昏暗的宮殿帶來了一絲光明。
    可朱棣看到徐皇後依舊毫無起色的麵容，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一時間萬千的愁緒翻湧，心亂如麻。
    “失敗了！”
    “怎麽可能！”
    他低聲呢喃，眼中滿是憤怒與不甘。
    站起身來，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腳步沉重。
    陳兄弟失策了？！
    他緊握雙拳，皺眉沉思。
    那也就是說，已沒有多餘的時間再挽救徐皇後的生命了……
    他猛地停下腳步，抬頭望向窗外，眼中有些淒冷：
    “難道，這就是老天給朕奉天靖難的懲罰嗎？”
    “賊老天！朕無論是才能還是膽識，都遠非建文那個小王八蛋能比，這個皇位本就該由朕來坐！這才是順應天命！”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降下這樣的懲罰！”
    “如果真要降罰，為何不降在朕的身上！”
    朱棣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床邊，就在他滿心絕望，覺得一切都已無可挽回之時，一道極其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消散的聲音，打破了寢宮裏令人窒息的死寂：
    “高燨……”
    朱棣猛地一顫，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間爆發出光芒。
    朱高燨，那是他與徐皇後的第四子，可惜幼年時便夭折了。
    這個名字，承載著兩人難以言說的痛。
    他撲到床邊，雙手緊緊握住徐皇後的手，聲音急切又帶著幾分顫抖：
    “妙雲！妙雲！”
    一邊呼喚，一邊輕輕搖晃著她，
    “醒醒！瞻基這幾天一直念叨著皇奶奶，可我擔心打擾你養病，沒讓任何人來探望。那小家夥肯定想得不行，等你醒來，我馬上讓他過來！”
    朱棣的話語，像一股涓涓細流，緩緩注入徐皇後幹涸的心田。
    徐皇後用盡全身力氣，費力地睜開雙眼，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
    “陛下……”
    這一聲輕喚，讓朱棣緊繃的心弦瞬間斷裂，所有壓抑已久的情緒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由最開始的輕聲流淚到後來的放聲大哭。
    “妙雲，我在這呢，在這呢！”
    朱棣涕淚橫飛，淚水不受控製地滾落，打濕了衣襟，
    徐皇後微微抬眸，聲音虛弱：
    “陛下……臣妾做了好長一個夢……”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哀傷，
    “臣妾夢見高燨了……可那孩子一見著臣妾，轉頭就跑。臣妾怎麽追也追不上。他明明那麽小，卻跑得那麽快，都不知道等等娘……”
    朱棣聽著，眼中淚水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他伸手輕輕撫摸著徐皇後的頭發，試圖給予安慰：
    “妙雲，你追到高燨才不對勁呢！陳兄弟已然研製出能根治你頑疾的藥物，過不了多久，你就能恢複如初，繼續陪著朕，看著孩子們長大！”
    “朕相信老四在天之靈，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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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陳羽已好久沒像今天這樣，舒舒服服一覺睡到自然醒了。
    雖然這個自然醒的時間臨近中午，但不妨礙將他精氣神養的很好。
    本來還想繼續賴床，多睡一會，可屋外卻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動靜不小。
    不知道在忙活著什麽。
    按理說，家中傭人做事都很有分寸，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想到這，本來休息夠了的陳羽，便不打算再繼續睡下去。
    他穿著睡衣下了床，要瞅瞅，到底怎麽個事。
    推開窗戶，打眼望去。
    不是管家與下人。一眼就看見了院落裏朱棣的身影，還有一些生麵孔，大概率是老朱帶過來的夥計。
    而且其中三個夥計手中端著用紅布蓋著的托盤。
    “老朱，今天這是什麽情況，一大早就跑到我府邸來，我正擱床上睡的香呢？”
    陳羽踮起腳尖，對著窗戶外的朱棣吆喝道。
    本來在指揮下人搬運東西的朱棣一愣，聞聲回過頭去，隻見睡眼蓬鬆的陳羽從窗戶那露出一個頭來，他高興著說道：
    “陳兄弟，這都什麽時辰了，晌午了！”
    朱棣頓了頓，感覺這話說的有些不恰當，畢竟人家陳兄弟為了你的事情操勞這些天，好不容易完成，睡到晌午又怎麽了。
    於是他話鋒一轉的說道：
    “陳兄弟，你先出來看看我給你精心挑選的禮物，保證不會耽誤太長時間。”
    “看完再回去繼續睡也不遲，有一句話叫做回籠覺睡的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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