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看著朱棣雙眸中的真誠，他明白，老朱是發自內心的想要讓自己來當這個大明‘宰相’。
    砰砰砰～～～
    一瞬間，
    整個空間仿佛都寂靜下來，使得陳羽甚至能聽見自己心髒砰砰砰～～～強有力的跳動。
    陳羽明白，現在隻需自己點一點頭，那這個位極人臣的位置，就是他的。
    良久過後，
    在朱棣真心實意目光的注視下，陳羽淡然的搖了搖頭。
    朱棣一愣，疑惑的問道：
    “陳兄弟，你認為我方才的安排，不符合你的心意？”
    話語中隻有疑惑，並無其他的情緒。
    隻因朱棣與陳羽接觸的這段時間以來，他明白陳兄弟與姚廣孝一樣，不是一個貪圖權力與榮華富貴的人。
    那麽陳兄弟搖頭隻有一種可能，安排的不夠妥當。
    陳羽沉吟片刻，微微頷首道：
    “我要一個承諾！”
    “老朱，若大明有朝一日國力強盛、國庫充盈，那時你可否答應我一件……事情？”
    “若你答應給我這個承諾，我立馬同意！”
    “一個承諾……”朱棣錯愕的喃喃道，思考片刻之後，他重重的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
    “陳兄弟，隻要不危及國家利益，不要說一個承諾了，哪怕三個、甚至十個，隻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都可以。”
    “老朱，你放心，這個承諾可以幫助大明做到真正意義上的屹立不倒，但現在還不是時候。”陳羽說完繼續說道：
    “加入內閣的事，我答應了。”
    朱棣見對陳兄弟的入仕安排告一段落，長舒一口氣。
    隨後站起身來，對著陳羽躬身道：
    “那以後國事方麵，就多勞首輔費心了。”
    首輔二字，陳羽聽著很是陌生。
    但不知為何，一股豪情從心底湧現而出，讓身子暖洋洋的。
    很明顯，首輔二字所代表的權利，讓陳羽一時間有些觸動。
    陳羽整理了一番衣物，站起身來，鄭重的對著朱棣還禮道：
    “此後前方之路黃沙漫卷如迷障，風雨交加似墨染，天地昏沉，陳某不才，願化作一盞燈，為陛下照亮崎嶇征途，護您穩步前行！”
    這哥倆自相識以來，從來未有像今日這樣莊重的對話。
    行禮完畢後，二人不約而同頷首對視，相視一笑。
    ……
    入仕的事情解決後，接下來朱棣與陳羽關於密折製，聊了好一會。
    將密折製中的細節與安排交談清楚，不知不覺，時間已來到了酉時，晚飯時間。
    朱棣當然不可能在飯點回宮，幹脆留在陳羽這，怎麽說也要吃頓好的。
    陳羽對此並沒有說什麽，隻是默默在晚飯期間，安排了朱棣心心念念的火鍋。
    天氣涼爽時節吃火鍋，簡直不要太爽。
    隨後，整個陳府院落內，陳羽與朱棣二人觥籌交錯。
    銅爐裏炭火正旺，咕嘟冒泡的紅油鍋底裹著牛油香翻湧上來，混著滾沸的花椒麻香與鹵煮得酥爛的牛腩膻香，在微涼的晚風裏漫出層層疊疊的暖霧。
    各種肉卷在沸湯裏燙得卷邊，撈起來時掛著晶瑩的紅油，入口先是辣意炸開，而後是肉類特有的鮮醇；凍豆腐吸飽了湯汁，咬破時便有滾燙的肉香在舌尖漫溢，連帶著蒸騰的熱氣都染上了三分醇厚。
    陳羽與朱棣推杯換盞一個多時辰，已吃飽喝足，停下動作慵懶的靠在椅背上，望著銅爐裏漸漸平息的湯麵，唇邊還留著揮之不去的麻辣餘韻。
    不遠處的屋簷下，
    兩盞絳色燈籠垂著流蘇，暖黃的光暈透過細密的紗麵淌下來，在青石板上洇出兩片朦朧的圓，將晚風中偶爾掠過的桂花香都染得溫柔了些。
    陳羽與朱棣二人喝的那叫個酒氣熏天、麵紅耳赤。
    但今天朱棣高興，喝的明顯比陳羽猛多了。
    陳羽喝的時候，還不斷對著朱棣勸說著：
    悠著點喝，別喝高了。
    但按照朱棣的說法，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多喝點酒怎麽了？！
    於是朱棣一杯一杯下肚，攔都攔不住。
    今天這個日子，確實值得銘記。
    因此陳羽也不再多說什麽，在朱棣喝的同時，時不時陪上幾杯。
    陳羽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眼角餘光瞥見老朱，發現老朱從剛剛依靠在椅子上，一會的功夫就趴在了桌子上。
    睡著了？
    陳羽拍了拍自己昏昏沉沉的腦殼，站起身來，晃晃悠悠來到朱棣跟前，大力的拍了拍朱棣的肩膀。
    見朱棣沒有清醒，又接連推搡了幾下。
    終於，
    在陳羽一番堅持不懈的行動下，朱棣總算從沉醉當中，恢複了一點意識。
    朱棣感覺睜眼後的視線有些朦朧，揉了揉眼睛，眯起來一看，這才借著微弱的光線看清眼前之人。
    他略微疲倦的說道：
    “陳兄弟，來，咱哥倆再幹一杯！今天這麽好的日子，必須要喝的盡興！”
    陳羽聞言，擺了擺手說道：
    “老朱，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時辰了，還喝？”
    “再喝下去，你也不想想明天還能不能爬起來上朝？”
    朱棣腦殼昏沉的瞅了一眼不遠處散發微光的燈籠，定睛一看，大笑道：
    “陳兄弟，你這酒量還得練啊，這太陽還沒落山，早的很。”
    “來來來，讓我罰你一杯……”
    朱棣說完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哼哼唧唧的趴在桌子上。
    陳羽見此一幕，有些哭笑不得。
    好家夥，
    他一時間竟分不清老朱到底有沒有喝醉。
    將燈籠看成了太陽，肯定是醉了；但兩個燈籠隻認出一個太陽，證明現在正處於似醉非醉的狀態。
    陳羽將這位大明九五至尊晃醒，可不是聽老朱耍酒瘋，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他打了一口哈欠，繼續晃了晃朱棣，疲憊的說道：
    “老朱，別趴著了，這飯也吃了、酒也喝了。你看接下來是不是要我將外麵的護衛喚進來，將你護送回宮，休息一下？”
    話落，
    朱棣趴在桌子上沒有抬頭，甕聲甕氣的說道：
    “要回你回，我不回。”
    “我現在困的不想動，今天就這樣吧，你這裏又不是不能睡人。”
    陳羽：“？？？”
    陳羽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皇帝喝醉之後的安排，也真是……隨意。
    哪有堂堂九五至尊在京師之地，宮外過夜不待在皇宮？
    要知道，若是皇帝出行遠在郊外，一般也會待在專門的行宮當中。
    畢竟，什麽都比不了皇帝的安全重要。
    像朱棣這樣一位國家首腦級人物，夜不回宮，可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這是朱棣醉酒後做出來的不過腦決定，陳羽自認自己現在還沒醉，當然不能任由這樣不靠譜的事情落實。
    陳羽當即繼續晃了晃朱棣的身子，喚道：
    “老朱，你這身份太敏感了，大晚上的不回宮很危險。這樣，你先起來清醒清醒，我出去將護衛叫進來，安排你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