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彼此交了心、亮了底，這段關係的確認，也就此畫上句點。
    往後的相處模式，自然還是如往常一般。
    隻是到了外人麵前，免不了要多幾分‘表演’，裝作素不相識的模樣。
    陳羽看著眼前距飯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於是對著朱瞻基招了招手，示意跟著自己前往書房。
    “小朱，現在距午飯時間還有些時辰，為師先帶你前往書房，進行今日的進階版教學。”
    進階版？
    朱瞻基聞言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屁顛屁顛的跟在陳羽身後。
    ……
    陳府。
    書房。
    朱瞻基安坐於一張桌案後，陳羽則立於階上，身前擺著一張更為寬大的案幾。
    這般光景落在書房裏，倒真生出幾分學堂授課時的意味來。
    仿佛一方是端坐聽講的學子，一方是立於講台上的先生。
    連空氣裏，都悄然漫開些類似課堂的氛圍。
    陳羽站立淡然的說道：
    “小朱，根據你目前的身份，為師決定更改課程的內容。接下來的課程的進階版，為師相信你會很感興趣！”
    朱瞻基聞言，目光炯炯的看著老師，眼底滿是期待。
    陳羽頓了頓，隨後鏗鏘有力、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門課程就是——屠龍術！”
    朱瞻基聞言臉色驟變，神色驚恐。
    屠龍術？！！
    字麵意思是屠龍的術？！！
    在大明這片土地上，他身為皇長孫，要學習屠龍術……
    學習之後有什麽用呢？
    屠龍？！！
    放眼天下之間，除了皇爺爺有資格稱之為龍，難不成還有其他龍？！
    既然如此，那自己學了屠龍術之後，豈不是要開啟比玄武門繼承製還要殘忍的皇位爭奪？！
    想到這，
    朱瞻基一臉漸漸變的煞白，小手也顫抖不已。
    若是在朱瞻基剛拜師陳羽的時候，陳羽說傳授他屠龍術，他定然會嗤之以鼻。可是在真正見識過老師那種能夠更改一國之氣運的能力後，他深信不疑。
    陳羽將朱瞻基的反應盡收眼底，他臉色不變，淡淡的說道：
    “小朱，靖難之役的最大功臣姚廣孝擁有降龍術，既然如此，為何世上不能多一門屠龍術。”
    “降龍術運用得好，可以使王朝改換門庭。”
    “至於屠龍術，正之用，則屠龍、反之用，則養龍！”
    “你不必如此驚慌，畢竟學習屠龍術之後，對於施術者而言，是屠龍、是養龍，全在一念之間！”
    “學或不學，你思索片刻後，給我答複！”
    “但是，小朱我有一天要提前說明，若想要讓日後的華夏這條巨龍不被屠戮，那麽唯有屠龍術可以抗之！”
    話落瞬間，恰逢窗外一道雷霆霹靂。
    轟隆～
    轟隆隆～～～
    雷霆乍現，如萬千戰鼓同時擂響。
    那股雄渾的力道撞得窗欞嗡嗡發顫，仿佛整座屋子都要被這從天而降的怒吼掀翻。
    雲層裏翻湧的怒意順著雷聲潑灑下來，在空氣中擰成無形的旋渦，連呼吸都帶著震顫的餘韻。
    閃電劈在窗外，像天神驟然抽出的銀鞭，狠狠抽在墨色的天幕上。
    亮得發白的光帶撕開沉沉雲層，將遠處的樹梢、近處的屋簷都鍍上一層刺眼的銀邊。
    屋內本有些角落浸在陰影裏，書架的棱角、桌腳的陰影都透著幾分昏沉；可當閃電驟然亮起時，那些陰影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拽走，整間屋子亮得如同白晝。
    陳羽在這雷霆之下，渾身一個激靈。
    尼瑪，
    古代也沒有一個天氣預報，突然間打這麽大的幾聲雷，待會要下暴雨啊？
    好在自己目前也算是半個地主，不用急著回家收衣服。
    畢竟，真若下暴雨，衣服自有人收！
    …
    雷霆之下，朱瞻基驚的縮了縮脖子。
    他下意識的望向窗外。
    那一道道驚雷的炸響，似乎猶在耳畔。
    屠龍術一出，驚雷現。
    這其中代表著什麽。
    難不成是上天都在為這一門學問進行助威？
    又或者，這是一門不容於世的學問？
    朱瞻基貴為大明皇長孫，對於鬼神之說略有了解。
    每每到了國家大事、節日之時，朝廷都會在皇爺爺的主持下，進行祭祀。
    因此，有一些道不清、意不明的異象，他也會向著那虛無縹緲的神鬼方麵思考。
    否則剛剛的那幾道突然出現的雷霆，怎可能如此巧合。
    朱瞻基看向窗外的目光，重新落到室內的陳羽身上。
    他望著老師那副仿佛將世間萬物都看淡的淡然模樣，心中有了一個比神鬼之說更加可靠的想法。
    聖人講學！
    傳言儒家孔聖人出世之時，即有異象出現
    一頭麒麟送玉書於闕裏人家，顏徵在聰慧，知此乃祥瑞之兆，以彩繡絲巾係麟角，第二天麟去，孔子出世。
    “麒麟送子”的典故也由此誕生。
    孔子出生那晚之景象，更為奇異：
    二蒼龍繞室，
    二神女擎香露沐浴徵在。
    天帝下旨，奏鈞天之樂，空中並傳有聲音，告知孔子乃上天感動所生的聖子，所以降和樂笙鏞之音，以異於俗世。
    又有五位老者，五星——金木水火土之精，來到孔子母徵在的房間祝賀。
    除了史料所載外，在孔子的故鄉曲阜以及周圍地區也流傳諸多關於孔子誕生的故事，為廣大民眾耳熟能詳，代表者如“鳳生虎養鷹打扇”“扳倒井”等故事。
    當然，這隻是出世。
    後來孔聖人在帶領弟子講學的過程中，什麽百鳥朝鳳、枯木逢春等等異象，更是層出不窮。
    方才的天降雷霆，自然是異象的一種。
    二者一結合……
    想到這，朱瞻基愈發肯定方才定然是聖人講學，所產生的異象。
    古往今來，聖人那可都是有著大氣運在身。
    這種氣運無論是對聖人還是對於國家而言，都大有益處。
    再加上老師口中所說的，屠龍術看似屠龍，卻可以養龍。
    那麽若學了這種天降異象的學問，天下還有哪方勢力，可以奈何大明、奈何華夏！
    朱棣是一位有野心的帝王、朱高熾是一位想要守成的帝王，而到了朱瞻基這裏，他因從而跟在朱棣身邊的原因，漸漸也有了一種名為野心的種子。
    朱瞻基沉思良久之後，終於是將屠龍術這門課程的三個字與方才的異象消化，臉上方才的煞白也漸漸恢複氣色，看向陳羽的眼神敬意更加濃厚。
    他站起身來，弓著腰，行了一禮，鄭重的說道：
    “回老師話，弟子願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