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虛影碎裂的瞬間，祁風的後頸幾乎要灼穿皮肉。
    他踉蹌著扶住岩壁，視網膜殘留著甲骨文鎖鏈的紋路，那截生長到第三胸椎的青銅紋路正發出齒輪咬合般的哢嗒聲。
    "十二米。"陳警員喉結滾動著後退半步，碎石墜落聲在五秒後傳來，"裂縫還在收縮。"
    嚴悅的算籌光刺突然刺入地麵，二十八根光柱組成的井字形牢籠堪堪擋住第一波湧出的蛇群。
    幽綠鱗片刮擦著光柱，火星中騰起帶著《呂刑》字跡的霧氣。
    祁風抄起燃燒棒在作戰靴底擦燃，跳動的火焰映出溝壑對麵正在坍縮的星圖——那是三年前凶案卷宗上標記的彗星軌跡。
    "是虺蛇！"趙教授背包裏炸開的熒光試劑沾在蛇鱗上，顯露出甲骨文"蠱"字紋路，"《雲夢秦簡》說這種蛇......"
    話音未落，三條虺蛇突然昂首噴出毒霧。
    祁風拽著嚴悅就地翻滾，毒霧腐蝕岩石的滋滋聲中，他摸到半截青銅簧片——正是方才黑暗中震顫的物件。
    記憶回溯能力不受控地啟動，三年前現場勘驗的照片在腦海閃回：受害人指縫裏也有相同的青銅碎屑。
    "陳哥，九點鍾方向！"祁風甩出簧片擊飛撲向趙教授的虺蛇，斷裂的蛇身在空中化作算籌，"嚴悅，光柱左移三寸！"
    ..
    當最後一波虺蛇退入岩縫，祁風手中的青銅樹枝已經彎折成《法經》記載的刑具形狀。
    嚴悅撕開急救包給他包紮手臂傷口時，突然發現他作戰服上的血漬正在重組為《甘石星經》星圖。
    "祁警官，看裂縫東側。"趙教授突然舉起破碎的鏡片，折射的月光照亮溝壑邊緣某處，"這些蕨類植物的孢子......"老人沾滿蛇血的手指輕輕抹過葉片，熒光綠的孢子粉竟在半空拚出半個《考工記》車轅紋樣。
    嚴悅腕表的裂痕突然滲出更多黑血，表盤玻璃的裂紋正沿著三年前的日期蔓延。
    祁風按住劇痛的後頸，甲骨文鎖鏈的灼痕已經爬升至第四胸椎。
    他望著仍在收縮的裂縫，握緊了那截青銅樹枝。
    月光偏移的刹那，所有人都看到趙教授的鏡片上，倒映著溝壑對麵某團正在舒展的陰影。
    青銅枝杈在祁風掌心發出龜甲灼烤般的脆響，趙教授鏡片裏的陰影正隨著月光流轉逐漸具象。
    嚴悅腕表的黑血突然滴落在岩縫裏，那些熒光孢子像是被激活了某種機關，竟沿著溝壑邊緣生長出細密的青銅色脈絡。
    "是懸鉤子藤！"趙教授突然抓住祁風的手電筒，光束掃過孢子組成的車轅紋樣，"你們看這些氣生根的排列方式——"老人顫抖的手指拂過青銅色藤蔓表麵，原本光滑的莖幹突然浮現出《考工記》記載的輪軸榫卯結構，"這是活體機關！"
    陳警員突然舉槍對準藤蔓根部，三條虺蛇正從青銅紋路裏鑽出。
    祁風後頸的甲骨文鎖鏈猛然收縮，記憶回溯不受控地湧入——三年前證物室檔案櫃第三層，那截被福爾馬林浸泡的藤蔓標本正與眼前之物重疊。
    "陳哥掩護趙教授！"祁風拽斷一截藤蔓拋給嚴悅，斷裂處滲出的汁液竟在空中凝結成《法經》中的刑名文字。
    虺蛇群撞上光柱牢籠的瞬間，青銅藤突然自發纏繞成索橋模樣，每一節藤蔓都浮現出彗星軌跡的刻痕。
    嚴悅的算籌刺入藤蔓節點，二十八星宿的光點順著青銅紋路流淌："祁風，這些刻痕和受害人背部的燙傷......"她話音未落，整條溝壑突然劇烈震顫，藤蔓索橋發出弩機絞弦的聲響。
    "快走！"祁風推著趙教授踏上藤橋，手中燃燒棒照亮對岸坍縮的星圖。
    陳警員殿後射擊不斷湧出的虺蛇，子彈擊碎的蛇鱗在半空重組為《呂刑》殘章。
    當嚴悅的作戰靴踩上第七節藤蔓時，橋麵突然浮現出受害人死亡時間的數字。
    祁風後頸的灼痛達到頂峰，記憶回溯強行展開三年前的暴雨夜。
    他看見受害人最後的姿勢——左手三指正指向此刻對岸星圖的位置。
    青銅枝杈突然自動彎折成量尺形狀，嚴悅的腕表黑血在表盤凝成箭頭："祁風！
    西南三十度！"
    眾人撲向對岸的刹那，藤蔓索橋轟然解體。
    陳警員甩出的登山繩纏住岩縫裏最後半截青銅藤，斷裂處迸發的火星竟在空中燃出《雲夢秦簡》的竹簡虛影。
    祁風拽著繩索蕩過溝壑時，後頸鎖鏈已經爬上第五胸椎，甲骨文灼痕在月光下泛著血光。
    "三、二、一！"嚴悅的倒數聲與溝壑閉合的轟鳴同時響起。
    趙教授的鏡片映出眾人身後收攏的岩層，那些虺蛇殘骸正被碾碎成青銅粉末，在空中拚出個巨大的"刑"字。
    陳警員突然踉蹌著指向東方。
    月光穿過逐漸消散的青銅粉末，照亮了三十米外突兀矗立的石門。
    祁風作戰服上的血漬星圖突然活過來般流動，與石門表麵浮動的光芒產生共鳴。
    嚴悅的算籌自動排列成二十八宿陣型，尖端全部指向石門中心位置。
    "這不是花崗岩。"趙教授顫抖的手指撫過門扉邊緣，《甘石星經》的星軌正在青灰色材質內部流轉，"你們看這些光芒的走向——"老人沾著蛇血的指尖劃過某道凹槽，石門突然發出編鍾般的嗡鳴，表麵的星圖開始倒轉。
    祁風按住劇痛的後頸，記憶回溯再次閃現——三年前現場被撕碎的《考工記》殘頁，此刻正與石門上的榫卯紋路完美契合。
    嚴悅腕表的黑血突然垂直滴落，在門前積水中暈染出受害人檔案編號的圖案。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石門表麵的星圖恰好運轉到三年前凶案發生的天象位置。
    青銅材質的門扉突然變得透明，無數甲骨文字符在光芒中沉浮，隱約露出內部齒輪咬合的複雜結構。
    祁風手中的青銅枝杈不受控地顫抖起來，尖端直指石門中心某處凹陷——那形狀，竟與他後頸正在生長的鎖鏈紋路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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