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是這裏。”
    電視塔，這是我們最終的目標，此刻積水已經沒過我們的腳踝了，再這麽下去就算人類不自我滅亡，這場大雨也足夠給人類文明泡爛了。
    “快上去吧，沒時間了。”
    我抬頭看了眼越來越近的天空，字麵意思的迫在眉睫。
    我們進了電視塔，裏麵的場景和我想得差不多，升高的積水，癱倒的人群，昏暗的光線，死氣沉沉的環境。
    在看到我們進來之後，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還活著，有幾個人稍微動了一下，不過也僅僅隻是動了一下的程度而已。
    世界早就已經停滯了。
    我打開手電筒，拍了拍發呆的樂歌：“別發呆了，還有機會救他們的。”
    蘇底點點頭：“跟我來，咱們走員工通道。”
    “說起來，現在應該已經斷電了吧，我們要用的那個裝置沒電能用嗎？”
    “一般來說這種重要建築裏麵都會有應急用的發電機，等會我們上去找找好了。”蘇底倒是顯得沒有很在意，看樣子他應該知道發電機大概的位置。
    “好吧。”簡單的對話之後，我們一同邁向這場旅途的終點，亦或者是世界的終點，也是我們這段人生的終點。
    就是這跨線的時間未免有點太長了，即便精疲力盡了好幾次都看不見樓梯的盡頭，我開始懷疑我的有生之年到底還能不能爬上去。
    這棟大廈已經斷電了，所以電梯肯定是沒法用的，隻能爬樓梯了。
    要了老命了，體諒一下身殘體弱還帶病的可憐人士啊，爬到後麵我隻能將傘當做拐杖強撐著自己往上爬。
    這對我來說簡直是折磨，幾十層樓爬下來我絕對離死不遠了，不過對於蘇底和樂歌來說這也不輕鬆，但是肯定比我好多了。
    所以就必須勞煩他們等我。
    我連牆都扶不住了，隻好毫無形象地坐在台階上：“其實，你們可以不用等我的，畢竟也用不上我，咳咳咳...”
    “那怎麽行，我還要和露露你一起唱呢。”樂歌也和我坐在了一起，一隻手托著吉他，另一隻手握著我。
    “天都要塌了還不著急？”
    “反正，也不差這一會了。”樂歌握緊了我，我已經代替蘇底感受到了他的尷尬，當然或許也是我自己在尷尬。
    畢竟表麵來看這裏就他一個男生也確實有點不太好。
    不過不知道為啥他看得津津有味...
    “對了，學妹，你之前說的你看到的雲層之後的情況是怎麽回事？”蘇底突然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怎麽看到的，再抬頭的時候就看不見了。”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硬要描述的話，我看到的應該是比我們現在還要災難的世界，而且那場災難盯上了我們。”
    “雖然有點空口無憑，但我覺得這場雨和我看到場景有很大關係，而且天不止是在塌陷，更多的是在碎裂。”
    “碎裂？”兩人發出疑惑。
    “是的。”我點頭，正好瞥見了階梯上有一塊碎裂的鏡子，“像...鏡子一樣。”
    沉默了。
    大家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其實還有一部分我沒說，就是人影，我能看到鏡子，也就是天空之後的人影，就我的視角來看，他們巨大無比，但是身材比例倒是和人類沒什麽區別。
    但我怎麽看怎麽覺得恐怖，明明看著是人但又不是人的東西。
    神。
    至少從謎夢之間的樂歌得到的情報是這樣的。
    打破沉默的是樂歌的彈琴聲，清脆但有些走調的弦音很快在這空闊的樓梯間擴散開來，由於特殊地形的加持，聽起來倒有些別樣的感覺。
    樂歌繼續著她沒寫完的歌：
    “請別遺忘 我用淚與火盡力歌唱，
    請別遙望 林野與花海覆上風霜，
    玻璃碎片折射 宿命是天各一方，
    而末日未能撲滅的熱望，
    在坍塌以前 何處是夢鄉？”
    曲調突然變得高昂，在這樓梯間奏響，這是之前未曾唱到的部分，也是樂歌自己創作，樂歌說她沒什麽寫詞的天分，但實際上她隻是缺少靈感而已。
    就算是我也感受到了音樂中的力量，樂歌很好的契合了當時想好的主題，逆境中奮起，我瞥了眼蘇底，他也在掉眼淚。
    “蘇底，你想到什麽。”
    “我...就是想哭。”蘇底抹了把眼淚，“明明...明明是末日，但我好像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活著的意義。”
    “這話說的...你以前是沒找到過活著的意義嗎？”
    “不然學妹以為我怎麽到處打聽別人八卦，不就是閑得無聊麽。”蘇底自嘲一笑，“本就用來消遣的事情，結果認識了你們，還能一起見證世界的終末，這不是很諷刺嗎？”
    “你曾經曆過什麽？”
    “學妹，你要早點問我可能還能和你嘮嘮，現在是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既如此，那就算了。”
    再次歸於沉寂，我和蘇底都沉浸在樂歌的音樂中。
    突然，旁邊的樓梯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維修工打扮的大叔，大張著嘴巴半仰著頭，循著樂聲朝我們呆呆地挪步而來，形容起來或許是個很詭異的恐怖場景，但是在這個世界....這是悲哀與無奈。
    大叔一步踩空，整個身體失去平衡和一骨碌滾了下來，這段如此不協調的旋律打斷了樂歌的演奏。
    蘇底下意識的一躲，大叔的一隻手卡在護欄裏，停在了我們旁邊。
    樂歌看著滾落到我們腳邊渾身是傷，身上沾著剛剛看到的玻璃碎片，甚至身體都扭曲到一種程度都已經將左腿完全折斷，卻還伸著手尋求著那一曲的大叔。
    樂歌放下了吉他，雙手緊握住大叔那隻伸出的手，然後將它輕輕放下。
    樂歌哽咽著重新踏上樓梯，隻留下幾滴晶瑩，蘇底有些慌亂，但終究是咬了咬牙什麽都沒說。
    “沒事了，走吧。”
    三人再次動身，樂歌還在往下唱編。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小插曲之後就連我都不怎麽能感到疲憊了，也不知道在到達終點之前，樂歌這首歌還能不能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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