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工資肯定 1 分錢少不了你的！” 我把胸脯拍得砰砰作響，那聲音沉悶而有力，在狹小的空間裏回蕩，仿佛不是拍在骨肉上，而是擂在了一麵牛皮大鼓上。我的嗓門兒拔得老高，幾乎要震破屋頂，每一個音節都裹挾著不容置疑的決心，像無形的衝擊波，狠狠撞向王琦的耳膜，非得把這鐵板釘釘的承諾楔進她的心底，讓她刻骨銘心地記住不可。我臉上堆砌著十二萬分的誠懇，那表情，活像廟裏新塑的金身菩薩——眉梢眼角、每一道細微的紋路都在用力地訴說著同一個詞：真誠！絕無半分矯揉造作，更找不到一絲虛偽的陰影。
    我的眼神直勾勾地焊死在王琦臉上，銳利得如同鎖定了獵物的鷹隼，帶著一種不容閃避的穿透力，牢牢攫住他，沒有絲毫鬆懈。那瞳孔深處燃燒著兩簇名為“堅定”和“自信”的小火苗，燒得旺旺的，足以讓任何懷疑的目光瞬間灰飛煙滅。我整個人的姿態，仿佛不是在向一個初識的夥計許諾，而是在對天地神明、對著自己的良心發下重誓，每一個吐出的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絕無半句虛言，擲地有聲。
    我語氣裏的那份斬釘截鐵，那份不容置疑的篤定，濃烈得連我自己都差點兒被這營造出的幻象說服了。這哪裏是什麽關於工錢的簡單保證？分明是一道用誠信澆築、用名譽擔保的、不容違逆的鐵律誓言！
    也許是我這通情真意切、幾乎要掏心掏肺的表演確實撼動了王琦，又或者，她眼下真的走投無路，急需這份糊口的營生。隻見她嘴唇翕動了幾下，眼神裏掠過一絲掙紮的漣漪，那短暫的猶豫像薄冰一樣脆弱。最終，她還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幅度小得幾乎難以察覺，卻像一記無聲的驚雷，宣告了同意。就這樣，水到渠成，塵埃落定——王琦，成了我這方小小天地裏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夥計。
    嘿，接下來的日子嘛……那可真是妙不可言，太有意思啦！我這個人啊，骨子裏就刻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懶散基因，到了王琦這兒，這祖傳的“美德”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被我發揮得淋漓盡致，直接升級迭代成了“三個月打魚，七個月曬網”的終極懶漢模式！
    頭三個月裏，我大概還能勉強撐起一副老板的架子，隔三岔五像個巡視領地的君王，踱著方步去店裏晃悠那麽一圈。往那兒一站，雙手叉腰，對著空氣指指點點，揮斥方遒，唾沫橫飛地描繪著宏偉藍圖，儼然一副正經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蒸蒸日上的繁榮景象。可惜啊，這股子勁頭兒，活脫脫就像盛夏午後那場來勢洶洶的雷陣雨，嘩啦啦傾盆而下時看著挺唬人，可沒等地麵濕透呢，太陽就急不可耐地扒開烏雲鑽出來了，眨眼間雲收雨散，了無痕跡！這“勤勉”的新鮮勁兒一過，我那去店裏的頻率就跟斷了線的風箏似的，直線往下掉，身影在店裏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存在感稀薄得如同清晨最後一縷即將消散的霧氣。
    至於那漫長的、足足七個月的光景嘛，我的“工作狀態”基本可以濃縮為幾個經典畫麵：要麽是癱在某個犄角旮旯裏，眼神放空，神遊天外，仿佛靈魂出竅；要麽是整個人陷在後門小房間那張吱呀作響的破床鋪上，鼾聲如雷，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省；更多的時候，幹脆就是腳底抹油，溜得無影無蹤，連個招呼都懶得打，把整個攤子——迎來送往、算賬理貨的一攤子事兒，連同我那輛寶貝路虎以及u盤裏麵存的武功視頻），一股腦兒、毫無負擔地全甩給了那任勞任怨的王琦。所以說啊，我那屈指可數的“打魚”期，短促得簡直比兔子的尾巴尖兒還要可憐，而那漫長悠閑、無所事事的“曬網”時光，才是我生活的真諦，是我生命樂章裏永恒的主旋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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