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尖銳的鈴聲毫無預兆地劃破了周遭的安靜，像根針紮進我的思緒裏。我皺了皺眉，走到房間相對僻靜的一角，有些煩躁地按下了接聽鍵。
    “喂？” 我的聲音帶著被打斷的不耐。
    “老板！” 聽筒裏立刻炸開一個男人粗糲的、帶著明顯火氣的聲音，“你什麽時候把我們的工資結一下？這都拖多久了！”
    工資？我瞬間懵了，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什麽工資？你誰呀？打錯人了吧！” 腦子裏快速過濾著最近的項目和人員，毫無頭緒。最近為了新店開業忙得昏天黑地，各種賬目亂成一團麻，實在想不起這又是哪一出。
    “嗬！”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嗤笑，充滿了諷刺，“你連我們都給忘了？真是有錢了就翻臉不認人了是吧？當初說得天花亂墜，現在裝失憶？” 那聲音裏的憤怒和失望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耳膜發疼。
    這聲音……這語氣……我握著手機，眉頭緊鎖，努力在記憶的碎片裏翻找。確實有點耳熟，一種模糊的、被塵封的感覺。但具體是誰？在什麽場景下？一時半會兒真對不上號。就在我絞盡腦汁、幾乎要放棄的時候，電話背景音裏，一個清脆稚嫩的小女孩聲音怯生生地插了進來
    “叔叔……是我呀，你不記得了嗎？你還誇過我的演技很好呢……我就是那個幫你跑龍套的，演中邪的小女孩的那個……”
    小女孩的聲音！演戲！跑龍套！
    這幾個關鍵詞像幾道閃電，猛地劈開了我混沌的記憶！我瞬間倒抽一口冷氣，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我靠！”我忍不住低吼出聲，頭皮一陣發麻。想起來了！全想起來了！創業初期，為了給這個店造勢、拍宣傳短片、搞開業噱頭，我臨時拚湊了一個草台班子！還有這個小女孩，演在店門口中邪的小可憐，眼神那叫一個到位，我當時還特意誇了她，說她是“天生的演員料子”……天啊！後來新店開張，各種雜事鋪天蓋地，忙得腳不沾地，居然把給他們結賬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真是累懵逼了腦子裏塞滿了進貨、裝修、營銷、客戶投訴，這茬兒徹底沉到了記憶海底！
    巨大的愧疚感剛湧上來，還沒來得及發酵成道歉的話語，另一個念頭卻像藤蔓一樣，瞬間纏繞住了我的心——等等！他們……不就是一群現成的、活生生的、而且演技過關的“演員”嗎？
    我猛地站直了身體，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起來，仿佛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燈塔。一個計劃如同破土而出的春筍，迅速在我腦海裏成型讓他們過來！假裝是我的弟子！這個身份簡直太合適了！既能名正言順地把他們“安置”在身邊，解決眼前的工資糾紛（當然得結，但可以換個形式），更重要的是……他們不就是一個絕妙的、天然的“監控”來源嗎？誰會對一群看起來天真無邪、或者老實巴交的“學徒”起疑呢？他們的眼睛和耳朵，就是我延伸出去的觸角！
    甚至，再想深一層……我環顧了一下略顯空曠的新場地，一個更“物盡其用”的想法蹦了出來——實在不行，把他們幾個裏挑幾個合適的，比如那個看著穩重的大叔，或者那個眼神機靈的小夥子，直接安排到我這裏來當“老師”也行啊！教點簡單的東西，或者就負責維持秩序，這身份豈不是更隱蔽、更便於觀察？工資？那不就是變相的“勞務費”嘛！一舉兩得！
    剛才電話裏的怒火仿佛瞬間變成了可利用的資源。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思緒，對著話筒，語氣迅速從錯愕和愧疚切換成了某種帶著“恍然醒悟”的熱情“哎呀！是你們啊！瞧我這破記性！忙暈了忙暈了！對不住對不住！這樣，你們現在有空嗎？直接過來我店裏一趟，地址還記得吧？咱們見麵細說，工資的事好商量！正好，我這還有個特別適合你們的‘新項目’，保管比跑龍套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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