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張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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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帝王大婚,代王劉恒被呂後召回。
    薄姬好不容易帶著兒子逃離長安,怎麽放心讓兒子獨自回去。
    但呂雉的話,薄姬縱使再不情願,也不得不聽從。
    被迫娶了嫣兒為妻的劉盈本該更加肆無忌憚的擺爛,對於專橫跋扈的母親,他無力反抗。
    但,倒不知是不是嫣兒激起了他反抗的心思,劉盈竟然開始主動接觸朝政。
    見到兒子有這個轉變,呂雉勾唇一笑,隻是吩咐呂氏族人全力配合。
    大漢也是她的畢生心血,公心在前,私心在後。
    劉恒踏入皇宮,正巧走到未央宮附近,卻見平日裏訓練有素的宮人們亂作一團,全然沒有章法。
    一個兩個驚慌失措,口中不住的喊著“皇後娘娘不見了”的話。
    宮女們裙擺翻飛,在殿內四處亂竄,平日裏的端莊儀態蕩然無存。
    劉恒了然於心,若有所思,卻在不經意間一瞥,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張嫣此刻躲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可憐兮兮的像一個沒人要的小孩。
    她不喜歡這裏,她想母親了。
    這裏的宮女姐姐們什麽都不讓她做。
    舅舅也老是不見蹤影。
    她想回家。
    小小的嫣兒身子蜷縮在角落,膝蓋緊緊貼著胸口,下巴擱在上麵,一雙眼睛呆呆地望著通往宮外回家的路,眼神裏滿是落寞。
    風輕輕拂過,撩動著張嫣的發絲,她亦不管不顧,隻沉浸在一片想家的情緒中。
    她絲毫未曾發覺,身後傳來的輕輕地腳步聲。
    劉恒今日穿著一席月白色長衫,腰間係著一條青色的絲帶,烏黑的頭發束在頭頂,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又利落。
    劉恒走到張嫣身後微微欠身,行了個禮,輕聲說道:“代王劉恒參見皇後娘娘。”
    張嫣太過專注,直到劉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才猛然地回過神,慌亂的起身,用袖子迅速擦去眼角的淚花,轉過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劉恒。
    卻見劉恒從懷裏掏出一方幹淨且折疊好的帕子。
    “皇後娘娘,用這個擦吧。”
    張嫣如今不愛開口說話,不隻是因為母親說過的言多必失,她在這宮裏,本來能說話的人也少。
    所以這幾日下來,張嫣已經甚少開口了。
    張嫣慌亂的扯過劉恒手中的帕子 ,正欲扭過身去擦拭幹淨,,卻見劉恒忽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皇後娘娘看不見自己臉上的淚珠,我幫你擦吧。”
    “我與皇後娘娘有過幾麵之緣,也不知道皇後娘娘還記不記得我。”
    劉恒散發出溫柔,說話溫柔,擦拭的動作也很溫柔。
    如果忽略掉他一把將害羞拒絕的張嫣扯回來這樣強勢的動作的話。
    劉恒與張嫣自然是見過的。
    那時高祖皇帝劉邦還在世,魯元公主時不時的會帶張嫣入宮請安。
    張嫣垂著腦袋。
    她記得劉恒,但他們不過是匆匆幾次的擦肩而過罷了。
    張嫣雖不說話,一雙眼睛卻靈動的會將她想要說的話一一道明。
    等到劉恒耐心細致的擦幹淨後,張嫣連忙慌張的後退好幾步,頗有些警惕的盯著劉恒。
    “皇後娘娘是在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劉恒遺憾的收回雙手,小嫣兒的臉果然和他從前想象的一樣,柔軟的像是天上的雲。
    他將帕子折疊好,重新揣回懷裏。
    “髒?不髒。”
    張嫣的目光跟隨他的動作轉移到那方被疊得整整齊齊,還沾著她淚珠的帕子。
    劉恒勾起唇角,搖了搖頭道:“皇後娘娘和陛下大婚,我還未來得及送上大禮,況已回到長安,自然該向太後娘娘請安。”
    “我在代國呆了許久,有些想家,故而請安結束後,便在宮裏隨意逛了逛。”
    家?
    長安可算不上他的家。
    這裏用龍潭虎穴來比喻,似乎更恰當。
    聽到劉恒同她一樣是因為想家,張嫣卸下了些防備。
    張嫣的那雙眼睛,恰似一汪澄澈的湖水,波光流轉間,藏著無盡的言語。
    而劉恒,恰恰便能讀出這未說出的言語。
    明明一樣的年歲,劉恒卻成熟的不是一點半點。
    或許是為了活下來,皇家的孩子總是早熟。
    譬如現在學會隱忍,藏拙,表現得人畜無害的劉恒。
    “皇後娘娘若不知如何稱呼我,那便叫我阿恒可好?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出宮,而且還不會被人發現,你想回家嗎?”
    張嫣聽到可以回家,眼中瞬間綻放出璀璨光芒,驚喜溢於言表。
    但很快,那光芒便消退了。
    她的雙眸輕輕眨動,微微搖了搖頭。
    她不能出宮。
    “皇後娘娘不必多謝。陛下政務繁忙,不如我來陪皇後娘娘消遣消遣吧。”
    見張嫣似乎要拒絕,劉恒忽的話鋒一轉道:“宮裏有一個地方,我從前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去坐一坐,裏麵有很多好玩的東西,皇後娘娘想去看看嗎?”
    劉恒的每一句話看似都在詢問張嫣的意見,實則就是在故意吸引張嫣的注意力。
    皇宮盡在呂雉掌控之中,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帶走嫣兒,劉恒非得下一番狠功夫才行。
    但很顯然,張嫣是不會這樣做的。
    張嫣在未央宮裏待著煩悶,無論想做什麽,總是被侍女拘束著。
    此刻聽了劉恒的話,豈能不心動?
    未央宮的宮人四處亂竄,說不定一會就找了過來。
    劉恒試探性的伸出右手,眼睛略帶著些狡黠的眨一眨道:“皇後娘娘,您再猶豫,咱們可就要被發現了。”
    等太後來了,他們可就走不掉了。
    十來歲的小孩子總是有些叛逆的。
    縱使是溫柔的張嫣,在這個年歲也不免有一些叛逆的心思。
    劉恒這麽一說,張嫣瞬間就覺得他們像是在玩一場冒險的遊戲。
    而劉恒,就是陪著她去尋找自由的那個人。
    兩手相握,二人相視一笑,便匆匆逃離。
    ……
    而另一頭絲毫不知道自家皇後被拐走的劉盈還在接受著自家母後的輔導。
    劉盈畢竟擺爛許久,又是個仁厚的性子,一時間要讓他變成一個雷厲風行的霸道皇帝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所幸有個霸道母後出謀劃策,劉盈勉強逃離了無頭蒼蠅的命運。
    彼時宮人傳來皇後失蹤的消息時,母子二人因為意見不合又開始針鋒相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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