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房裏沒有燭火的光亮，僅憑那一點點透過窗廊照進來的微弱月光，顧清瑩也能看的到他神情的變化。
    心裏忍不住的有了鬆動。
    其他的事情她可以不計較，可他跟她使小心眼！
    顧清瑩收回了目光轉過身去躺下，背對著杜斯年不理會他了。
    杜斯年心裏的恐慌越來越盛，眼裏的光芒就越來越弱，他知道自己不該與她使小心思的，可他不敢去讓她賭命，又與她辯駁多次都無果，他隻能控製自己的欲望，陽奉陰違......
    他其實對孩子沒有多少的期待，也不是個什麽好人，他很清楚自己的內心其實是陰暗的，如果不是因為她和侯府，他或許會長成陰溝裏的老鼠，不會有看到陽光的一天。
    對於他來說，她帶給他的，不止是陽光，還有全部的希望和期盼。
    他不能失去她！
    這是他從未動搖過的信念。
    顧清瑩睜著眼睛，一直也沒有聽到動靜，咬了咬嘴唇，控製著自己不許心軟。
    聽到杜斯年那邊有了小小的動靜，立刻閉上眼裝睡。
    杜斯年小心翼翼的靠近，慢慢躺下從後麵環住她的腰，臉埋進了她的發間。
    “我認錯，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會了，你別扔下我......”
    杜斯年的語氣輕緩，帶著委屈，說至最後幾個字甚至抽噎起來，手臂也跟著收緊了。
    “別不要我，我都可以改。”
    顧清瑩感受到了頸間的濕潤，輕輕歎了口氣，她何時說不不要他了？
    她不過就是想讓他吃個教訓而已。
    “下次不許再騙我了！”
    “你再敢跟我使那些心眼子，我可真就容不得你了！”
    原諒歸原諒，警告還是要有的，要不然怎麽能有威懾力呢？
    “嗯。”杜斯年鼻音有些重，身子又貼近了幾分。
    語氣近乎哀求道：“明天能不能不走，過完年再去......”
    “不可以。”顧清瑩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杜斯年沉默半晌，呼吸逐漸發沉，圈著她腰的那隻手也不老實起來。
    “幹什麽？！”顧清瑩握住他那作祟的手，回過頭來蹙眉質問。
    “表姐，你不想嗎？”杜斯年那帶著些許鼻音又有些 異樣沙啞的聲音，帶著情動的蠱惑。
    顧清瑩對上他那炙熱的目光，喉嚨動了動，心也跟著快跳了起來，還不等她回神拒絕，輕柔且動情的吻便落了下來。
    顧清瑩醒來的時候，已經日照三竿，伸了個懶腰隻覺得她這腰還有些酸軟，回想起昨夜杜斯年的孟浪，她的臉頰一陣一陣的發燙。
    穿好衣裳，青霜和畫影進門來端了水，替她梳洗整理。
    青霜問：“夫人，咱們今日還走嗎？”
    昨日早起自家夫人就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下午便讓她們簡單收拾了行裝，聽姐姐青霄說昨個夜裏似乎又與姑爺起了些爭執。
    可她早上來的時候，明明見姑爺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她還以為兩位主子和好了呢！
    “走。”顧清瑩依舊毫不遲疑。
    “吃過午飯走吧。”
    顧清瑩剛一出門，就聞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輕輕蹙眉，目光左右環顧，果真見廂房門前晾著褥子和被子。
    “臭小子，夜裏又尿床了？！”顧清瑩覺得自己今日的嗅覺似乎格外靈敏，且難以承受這濃重的尿騷味。
    “嘔~”
    顧清瑩隻覺胃裏一陣翻湧，掩著口鼻幹嘔了起來。
    “夫人？！”青霜、畫影大驚失色。
    這麽多年，她們可沒見過自家夫人生過什麽病，就連懷小主子的時候也沒有嘔吐過，今日這是怎麽了？
    “請軍醫，讓人請軍醫來！”畫影反應極快的囑咐青霜去叫人，自己端了一碗清茶，抽出帕子追在了顧清瑩身後。
    顧清瑩對於這種感覺十分陌生，嘔起來沒完沒了，早上還未用飯，就隻喝了點水全部都嘔出來了，吐到最後甚至嘔了些酸水出來。
    杜斯年進衙門的時候，見人匆匆出門，攔住一問知道是顧清瑩身體有恙，要請軍醫，他是提著袍子急奔進來的。
    “這、這是怎麽了？”
    杜斯年看到她彎著腰嘔吐不停地樣子，麵色一白腿腳發軟了。
    顧清瑩擺了擺手，難道讓她說，是被兒子的尿騷味熏的嗎？
    軍營裏，馬廄裏，那味道可要比這重多了，她也不是沒聞過。
    今天竟然被這區區尿騷味給熏吐了！
    這也太丟人了！
    顧清瑩好半天才止住嘔吐，直起腰來漱了漱口，拿帕子擦了眼睛，又擦嘴角，被人扶著進了屋子。
    杜斯年神態焦急，心裏更是焦躁，替顧清瑩順著後背，眼睛時不時地往屋外瞟。
    “楊軍醫還未來嗎？”
    “來了，來了！”
    楊軍醫年紀三十多歲，是從鎮北軍中帶出來的，最擅長的是外傷，但把脈看個簡單風寒什麽的還是沒有問題的。
    搭著脈，凝神好一會兒，眉心才舒展開。
    “夫人身體並無異樣，是有了身孕，看脈象應當是有兩月了。”
    杜斯年神情怔愣，一時間腦袋一片空白。
    “兩個月？”顧清瑩詫異。
    “楊軍醫，您是不是號錯脈了？夫人上月還來了月事呀！”青霜和畫影也很詫異。
    “啊？這、這......脈象上是如此，可在下並不擅長婦科，要不再尋個大夫來瞧瞧？”楊軍醫也犯了難，他跟隨父親學習的，多是軍隊裏治療外傷的手藝，這婦科診治的並不多，以至於剛才為了確認脈象，還判斷了好一會兒。
    眾人一下子又犯了難，這城裏區區幾百戶人家，還真沒有像樣的大夫。
    杜斯年神情嚴肅，在腦子裏搜索了一圈，倒是想起來了一個人。
    “城外二十裏，桃樹村裏有個赤腳大夫，時常走訪周圍幾個村落給人看病，他應當是能把的出來的。”
    “讓雲川騎馬去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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