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都沒說過我什麽。”董芊芊說完話便轉身出去了。
    顯然，她知道肖神跟那些圍著她轉的人不一樣，但她不喜歡改變。
    她是所有人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
    隻是發小脾氣而已，又不是犯法。
    董芊芊回到餐廳，給自己盛了一碗魚湯，先喝起來。
    肖神出來，看著餐桌上那道砂鍋魚頭湯，想起簡明慧某天送來的魚湯。
    也是魚頭湯，抽去了骨頭，滿滿的膠質，口感濃鬱。
    曾經他希望有人認認真真做一道湯，一道炒菜，兩人坐在餐桌前，一起吃著晚餐，聊著白天發生的事，什麽事都可以，無論是好的壞的，那麽聊著天吃著飯，畫麵就覺得很溫馨。
    而此刻，他所想的變成現實，但他想要的人，不是她——董芊芊。
    肖神張了張嘴唇，輕吸口氣，正要說什麽，角落的秦祿對他輕輕搖頭，暗示他什麽都別提。
    董芊芊喝完了湯，問他：“你怎麽不吃呀，這麽多菜，我做了很久的。”
    肖神抽回目光，董芊芊拿起公筷：“是要我給你夾菜嗎？我以為你不喜歡這樣。”
    她夾了一片冬筍卷臘肉放在他盤子裏：“這個冬筍，要切得很薄很薄，汆燙之後變得韌了，才可以卷起臘肉。臘肉也要切得很薄，幾乎透光。這兩樣都很考驗刀工的。做好以後，再放在蒸箱裏蒸，你嚐嚐？”
    她滿眼期待。
    肖神對著她純真的眼睛，說不出什麽，沉了口氣後拿起筷子夾起來吃。
    董芊芊更期待他的誇，身子微微朝向他傾斜：“怎麽樣，好吃嗎？”
    肖神點了點頭，董芊芊快樂極了，拿著筷子給自己也夾了一個：“我就說嘛，我的廚藝很好的。我爸媽，我的朋友們，沒有一個說不好吃的。”
    “如果不是我董小姐的身份，我去開一家餐廳，親自掌刀，我可以拿米其林三星。”
    肖神：“即使你是董小姐，你也可以開餐廳。你不想有自己的事業嗎？”
    董芊芊搖頭，不以為意：“我家有的是錢，我那麽幸苦做什麽。想要做菜，家裏做一下就可以。但如果我開餐廳，就有操不完的心，麻煩。”
    “這麻煩事情一多，就會長白頭發，長皺紋，迅速衰老，也沒時間做瑜伽練身材，去做美容保養，也沒時間逛街旅遊……我才不要。”
    “以我的家世，我爸媽會給我找一個好老公，我既有娘家撐腰又有好老公……”她說著就笑起來，眼睛水汪汪的，充滿了憧憬。
    “老公關注事業，我關注家庭，生活幸福美滿，想想看，多好啊。”
    “而且我隻給我喜歡的人做飯吃，我管別人吃什麽。”
    董芊芊擺擺手，對“別人”沒有絲毫興趣，“對了，肖神，你喜歡吃什麽？”
    滴滴兩聲。
    肖神的手機響起，他打開一看。
    照片裏的簡明慧擇著菜，水珠在她的指尖閃著光澤，晶瑩剔透的水珠從葉片甩飛濺到她頭發上，她毫無察覺，隻一味的留意根部有沒有泥土殘留。
    溫柔的麵頰，專注的眼神。
    有蔬菜，有肉，有麵皮。
    一日三餐，未必需要頓頓大魚大肉，簡單也很好。
    在他的設定的女主人規劃裏，這個女人不一定具有商業王國，但她一定是有主見的，她的心不能狹小到隻看見身邊一兩個人。
    他不要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人。但隻要她出現的時候，她一定會在他的身邊。
    “肖神？”董芊芊湊過去，“誰啊，讓你盯著看。”
    肖神把手機收起來，董芊芊隻來得及看到他屏幕的裂縫。
    “你的手機壞了，我們現在出去買一個新的吧。”
    董芊芊想到什麽就做什麽，當即便要拉著肖神去買手機。
    “唔……”肖神悶哼一聲，擰緊了眉毛。
    董芊芊抓的是他那隻還沒養好傷的左手，見他痛呼出聲，董芊芊嚇一跳，馬上鬆開：“你，你怎麽樣，很疼嗎？”
    肖神蹙著眉，對秦祿道：“時間很晚了，你把董小姐安全送回去。”
    “可是你的手……”
    “一會兒私人醫生會來給我檢查。”肖神跟秦祿遞了個眼神，秦祿過來，半拉半送的，把董芊芊請出肖園。
    董芊芊的身影一消失，肖神便舒展了眉毛。
    她抓的是他的手腕，但他的左手傷到的是撓骨，她那麽一抓，隻是有些微痛感而已。
    肖神拿起紙巾擦拭手腕，瞧著那滿桌子菜，眉心又漸漸皺了起來。
    他和董芊芊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完全說不到一起去。
    可即使這樣，父親和大嫂還在勸說他接受董芊芊，還說什麽董芊芊年紀小，可以調教。他喜歡什麽樣的妻子，就讓董芊芊按照他喜歡的樣子改變就可。
    怎麽會變成這樣了呢？
    肖神心裏沉甸甸的，眼神更是說不出的凝重。
    手機又響了一聲。
    又一張照片發過來，照片中是兩隻埋頭吃貓糧的貓。
    一黑一花，尾巴勾在一起，勾了個心的形狀。
    她：“你的貓給你找了個上門女婿。肖先生，你責任重大啊……多多賺錢，努力加油！”
    男人凝重麵色漸漸柔軟，唇角浮起微微笑意，拇指上下滑動手機邊緣。
    簡明慧……不但能幫他做事，還能提供情緒價值。
    這個情人，留對了。
    ……
    明慧睡得沉時，覺得臉頰癢，她下意識推開。
    癢消失了，但又出現在脖頸。
    酥酥麻麻的，軟了她的四肢百骸，忍不住嚶嚀一聲。
    緩緩睜開眼，昏暗的光線裏，聞到的先是熟悉的味道，再是熟悉的臉。
    “你不是走了麽，怎麽又回來了……”她口音模糊，身體和意識都還在啟動階段。
    肖神摸了摸她淩亂的頭發，掀開被子躺進去。
    他身上裹挾著冬夜的寒涼，明慧嘶了一聲，完全清醒了。
    “好冷。”
    肖神把她抱緊了，明慧更覺得冷，推了推他：“不是你給我捂，是我在捂你吧？你還是別抱我了。”
    她往旁邊滾，被男人又撈了回來。
    “不是讓你等我的麽，誰讓你先睡了。”
    “你隻說不許走，沒要說等你。”腦子清醒的明慧精著呢。
    肖神把玩她的頭發，過了幾秒，他說：“就沒有想過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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