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瞧著肖神。
    他穿一身黑色手工西服，剪裁將他的身材完全勾勒出來，長身玉立，沉穩內斂，波瀾不驚的臉冷冷清清的。不知道明慧是不是多心，她覺得肖神對著她時，比對別人更冷淡。
    但現在管不了冷淡不冷淡的，她不想跟周冉在一塊兒。
    “好。”她站起來，肖神先起腳，把周逸儂落在了身後。
    明慧跟上時，發現周逸儂抿著唇角尷尬站著。
    周逸儂第一次來這種大型重要宴會，尚且不能完全適應對著這麽多的夫人太太，和各路權貴。好在她不怯場，眼神沒有躲躲閃閃的，也沒有委屈地泫然欲泣，隻是跟這場合格格不入。
    明慧看她一眼：“我去跟肖神說幾句話。周冉你是認識的，讓他帶著你，如果不想說話，就自己找點樂子。”
    “嗯。”周逸儂笑著點了點頭。
    明慧走後，周逸儂坐在她的位置上。她不做顯眼包，隻是安靜地喝飲料，聽那些夫人太太們聊天。周冉沉下了臉，壓著嗓音道：“肖神那種人，你是高攀不上的。簡明慧不是什麽好心人，她一個私生女都那麽高傲，她能把你放在眼裏？”
    周逸儂垂著眼簾，像是沒聽到他說什麽，無聊的時候，用手指在杯子上寥寥畫幾筆。
    她的不在意，讓周冉覺得她在瞧不起他，周冉稍微提高了些嗓音：“周逸儂，別怪我沒提醒你。簡明慧隻是聽從周夫人的命令，把你介紹給肖神。你在她們的眼裏，隻是拉攏肖家的資源。”
    周逸儂看向他，眼神清澈，帶著幾分笑意：“那麽你呢？”
    她的笑，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也沒有嘲諷，好像隻是禮貌性地給他一句回應，類似於“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別鬧了”這種敷衍帶著點哄的回答。
    讓周冉覺得自己是她的學生。
    周冉生氣也隻能憋著，用氣音說道：“你就蠢吧！”
    說著就起身走了，不想跟她坐在一起。
    周家祭祖時，在最前麵祭拜的大房的人，二房、三房的人並列，後排才是姓周的各個旁支。周逸儂隻能在後排靠後站著，哪輪得到她跟他坐在一起。
    周冉說完話就起身走了，好像周逸儂坐他旁邊拉低了他身份似的。
    周逸儂不在意他人前人後的兩副模樣，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她輕輕吐一口氣。
    資源嗎？
    周家在衰落，內鬥也越來越厲害，周家尚且如此，更不要說他們那些旁支。旁支裏的男人和女人，這時候都是支撐周家繁華的資源。
    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在這個大家族裏，要想獲得好處，就要有所放棄。
    誰都是這樣生活著的。盡管早就覺悟，但她還是盡量低調，不想讓人看到，就這麽苟到了二十八歲。
    以為再過幾年，年紀再大一些，失去聯姻的價值，就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卻不想被簡明慧挑出來了。
    還是被挑中和肖神處對象的那個。
    周逸儂不知道這是她命好，還是不好，就……隨遇而安吧。
    ……
    休息室內。
    明慧進了門，一眼看到桌上放著的兩份餐品，她疑惑地看了眼肖神：“沒有走錯地方嗎？”
    肖神微微蹙著眉，似乎有些累，扯鬆領帶坐下來，兩手搭在椅子的扶手：“坐。”
    明慧又看他一眼，隻覺他奇怪。
    她謹慎坐在他對麵，兩手搭在腿上，乖巧的樣子像個學生似的。
    “簡行章跟你說了什麽？”
    她之前跟周夫人商量，如果肖神不願意投資湘源，她可以去找簡行章，被周夫人否決。但她私下還是跟簡行章提了一下。
    不得不說，做為經驗豐富的老商人，周夫人看得很準，簡行章聽說湘源時，便一口拒絕了她。
    理由很簡單，簡家的錢不會隨便流向看不到收益的池子裏。
    做能源是個耗時的工程，需要巨大的財力物力支持。
    簡家和周家已經有一個蔦島項目在進行，就這，還是用簡明慧的婚姻做籌碼壓秤。簡家不想把太多資金都放在周家這一家裏。
    雞蛋要分開放在不同的籃子裏。
    簡行章雖然拒絕了她，可肖神如果知道了，他怎麽想就是另一回事了。
    肖神淡淡掃她一眼，拿起杯子抿了口水潤喉，然後便拎起了筷子吃東西。
    明慧微微一愣，睜大眼睛：“你在這裏吃？剛才在大廳，什麽都沒吃嗎？”
    說完她想起來，肖神多次被人暗算，在公眾場合飲食格外小心。
    可是，為什麽把她叫進來？
    難道他一個人在這吃覺得太無聊，把她拉來當促進他胃口的陪吃嗎？
    明慧無語地吐納氣息。想說她在外麵大廳吃得更好，那裏有一百多道菜供她選擇，而她僅僅隻吃了點水果呢！
    不對……
    她眼珠子微微一動，盯著肖神的眼神變得氣憤：“你什麽意思？覺得周家的人會暗算你？”
    他以為，她讓周逸儂去他身邊，借機給他吃的裏麵放點特殊東西，給他來個仙人跳，按著他的頭投資湘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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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慧氣的不輕，手指按著桌麵，壓抑想要掀桌的衝動。
    肖神涼淡的眼神掃過來，他什麽也沒說，隻是那帶著十足威嚴的眼神冷冷一瞥，便讓明慧失去掀桌的勇氣。
    他慢條斯理地吃一口筍，淡淡道：“周逸儂是你挑選的人？”
    明慧咬著牙：“按照你各方麵要求挑選的，對胃口嗎？”
    肖神微揚眉梢，唇角勾起冷笑：“我的要求？”
    “簡明慧，做了兩個月的情人，就以為對我的喜好都了解了嗎？”他看笑話似的瞥一眼明慧，端起一碗湯，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那你說說，我身邊的女人應該是什麽樣的？”
    明慧壓了壓唇角，手指摁著桌子，感覺到指骨的微微痛感，看到他悠然自在的臉，她更覺惱火。
    但她難過有用嗎？
    不如讓他難受。
    明慧鬆了手指，笑著撫平被她抓出皺紋的桌布：“第一，漂亮，身材好，滿足你的視覺感官。第二，學曆家世要配得上你的身份，滿足你的身份優越感，基因高等論。”
    “第三，有事業又不能太重事業，有自己的節奏，又能在你需要的時候隨時陪著你，滿足你的身心需求。”
    “第四，傾慕你，滿足你的大男人心理……”
    明慧一條條說出來，他不說停，她就一直往下說。
    但他一直保持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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