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捏著手指，眼簾低垂。
    孟葭的脾氣比她更爆，她不確定，如果她知道那個男人是肖神，她是否能沉得住氣。
    她跟肖神的孽緣，是好是壞，誰也不知道最後是如何。
    可孩子已經沒有了，誰也不能說誰更對不起誰。
    明慧不想孟葭哪天沒控製住脾氣，說出肖神的名字。
    她不想毀了肖神，也不想因為孟葭的心直口快，引來什麽人的報複。
    “孟葭，不知道，對你是好事。”
    “好，我知道了。”孟葭冷笑了聲，掃了一眼幾乎沒動過的菜，“不好意思，掃了你們吃飯的興致。”
    這天過後，孟葭還是每天來別墅，隻是不跟明慧說話，放下她要用的東西就走。
    明慧張了好幾次嘴，誰都不願意低頭。
    小月子的最後一天結束，明慧返回蘇城。
    這一次，不用周夫人打電話來，明慧主動去找了周夫人。
    彼時，周夫人正因為周氏低迷的股票市場而煩躁。
    另外，黎珺嫻懷孩子的事兒傳得人盡皆知，簡直打臉她在接受采訪時說的那段話。
    豪門私生子而引發的內鬥，成了街頭巷尾津津有味的談資，從上到下都在看周家的鬧劇。更有人在打賭，黎珺嫻什麽時候上位，周氏夫妻什麽時候分道揚鑣。
    甚至有律師公開喊話周夫人，若是離婚，可以聯係他，給她爭到最多的財產。
    周夫人氣得夠嗆，所有貴婦組局，全部推了。
    但她依然每日都去公司坐鎮，絕不會給那黎珺嫻看到希望！
    明慧到周家老宅時，周夫人還在公司主持會議。
    周籍從培訓學校回來，看到明慧，遠遠站著：“他們說你不要我了。”
    明慧對周家的人記恨著，可奇怪的是，她對周籍沒有什麽恨意。
    或許，孩子還沒受到大人的汙染，依然是幹淨的。
    或許，因為她照顧過，對孩子有感情。
    也或許，她自己也有了一個孩子，雖然沒有生下，可身體激素發生了變化吧。
    明慧擺出溫柔笑臉：“他們是誰？是誰跟你說，我不要你了？”
    周籍微微皺著眉毛，管家太太這時開口：“小周太太，周夫人一會兒就回來。你可以去周曄的靈堂等著。”
    明慧點頭：“好。”
    正好，她也去跟周曄算算賬。
    靈堂裏，明慧照舊上香。
    她看著嫋嫋升騰的煙霧，周曄再也不會變化的麵容。
    三柱香過後，又是三柱香。
    明慧沙啞開口：“周曄，我自認遵守承諾，把周籍照顧得不錯。為什麽呢？為什麽周家要這樣對我？”
    沒有人回答她。
    她沉默了會兒，桀桀冷笑起來：“我總說，有你保佑……可是，死人能為活人做什麽呢？你連活著的時候，都沒有保護過我。”
    “你的堂兄弟，對我做出這種事，周家的每一個都在維護他，連你的母親也是……為了她自己的利益，她連你都背叛了。”
    “簡明慧，你在周曄麵前告什麽狀呢。”
    砰一聲，門推開，周夫人站在門口。
    兩米多寬的門，往外看去，周夫人的後麵是一輪墜到圍牆的夕陽。她的臉孔印在血色的光照裏，臉色陰沉，依然那麽有氣勢。
    誰看了，皮都得緊一緊，對她懼怕起來，下意識地檢討自己是否做錯了事。
    明慧望著嚴肅陰沉的周夫人：“我在告狀嗎？我隻是在陳述事實。”
    她轉頭看向周曄的照片，嗤笑起來：“嗬，我以為，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背叛周曄的，就是夫人你。可是，自從知道黎珺嫻懷孕，有了男胎，你就緊張無比。”
    “你默許了周冉對我的追求，默許了三房那個可笑的計劃。就因為三房可以支持你。”
    “可是夫人，你決定這麽做的時候，有來過這兒嗎？有對周曄道歉嗎？”
    “你看啊，看看他的臉——”
    “我那是為了周籍！為了他唯一的兒子！”周夫人額角青筋爆裂地跳動，“周家不在我的手上，到了那個女人的手裏，我以後拿什麽給周籍？”
    “你跟周冉結婚，他沒有孩子，你們以後也不會有孩子。周籍就是你們唯一的依靠，你才會永遠都向著周籍，跟我一樣，永遠以他為先！”
    “即便是周曄……”她胸口劇烈起伏著，氣息緩緩沉下來，聲音也弱了，垂下眼皮，一片哀傷，“即使是周曄……死人也得為活人讓路。”
    明慧目光銳利地盯著她：“所以……因為我不肯答應，你就跟周冉聯手來算計我嗎？”
    周夫人眉心一跳：“什麽？”
    她臉立即沉下來：“你在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跟周冉聯手起來，給你做那種事！我堂堂周夫人——”
    明慧的怒聲壓過她：“周冉膽小，如果他背後沒有挑唆他的人，他是不敢這麽做的。”
    “討論會那麽重要的地方，我身為周家的大房長媳，又有騰悅在手，也隻是有資格進場去聽一聽。周逸儂要找機會推到肖神麵前，所以我將她安排做我的助理，跟我一起進場。”
    “但是周冉……是夫人你要他來的。”明慧一瞬不瞬地盯著周夫人，“宴會人多眼雜，很多人在那種場合動歪心思，防不勝防。”
    “第一場宴會，我被肖神叫走，他跟我說簡行章的事，周冉沒有機會。”
    “第二天宴會，我有事沒有出席。”
    “第三天宴會，周冉急了，找理由讓我一定要參加。他催促周逸儂離開，別礙事。他支走我的助理，給他對我下手的空間。”
    “周冉他沒有，你不是沒喝他給你的水嗎？”周夫人不耐煩地打斷她，力爭周冉是幹淨的。
    她也不想在這裏炒冷飯，已經有了論斷的事情，再爭下去有什麽意義？
    明慧冷笑，周冉的手幹淨了，她的手也便幹淨了，是吧？
    她現在爭的不是周冉，是她——周夫人。
    “我是沒喝周冉的水，現在也無從證明那杯水是否有問題。但是，我喝的那杯飲料，那個給我喝飲料的服務生，就不能是你們的後手嗎？”
    “周冉知道我討厭他，不會拿他遞過來的食物。他故意說去拿別的吃的，把我留在那裏，就是為了讓我放鬆警惕。”
    周夫人拍著桌子強調：“他自己也中了藥！”頓了頓，她想到什麽，凝著明慧，“他跟那個男人在房裏……那個男人，他……簡明慧，你找到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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