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帶學生去你的沁園寫生。但是那裏需要會員才能進入，所以……”周逸儂笑著看她，“可以嗎？”
    明慧張了張嘴唇，“可以”兩個字差點就出來了。
    這句“可以”，是她對周逸儂的愧疚感。
    但沒有說出口，則是她職場打拚出來的理性。
    她雖然是沁園俱樂部的老板，可俱樂部的運作是由其他人在管理的。俱樂部定位服務高端人士，而即便是周逸儂，也沒有俱樂部的會員資格。
    她這個老板打破規定，一下子帶那麽多人進去，破壞規定不說，去俱樂部的那些高端人士也會覺得自己的隱私被侵犯，而且也會覺得降低了層次，優越感不再。
    那他們就沒有續費保持會員身份的必要了。
    明慧微微蹙起眉毛：“不能去別的地方寫生嗎？”
    周逸儂說：“古鎮那些地方都去過了……我聽人說俱樂部有馬場，也有羊駝什麽的動物，我們剛好可以畫人和自然，而且那裏的風景也好看，有蒙古包……不用出省就想著帶他們去見識見識不同的風情……而且，就快考試了，想讓他們放鬆一下，明慧，可以嗎？”
    明……慧？
    明慧記得周逸儂對她的稱呼一直是“小周太太”，並不親近，隻在周夫人麵前喚她大嫂，最近卻改成了明慧。
    顯然，她接受肖神後，就對她這個介紹人的關係也親近了。
    明慧想到這，心裏更難受。
    明慧看著周逸儂亮閃閃的，不好意思又鼓起勇氣的期待眼神。
    從她的眼睛裏，明慧看不出她想占便宜的意思，就隻是老師想帶學生去見見世麵的那種關愛。
    或許她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被人鼓動了，就來碰碰運氣。
    她甚至不知道她跟肖神……就這麽坦然地站在她麵前對她發出請求。
    明慧張了張嘴唇，想說她去跟俱樂部經理商量一下，將俱樂部以休整的名義停業一天，周逸儂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你等一下。”周逸儂笑著轉身去接電話。
    明慧餘光覷了覷她，見她神色淡淡的，但是眉眼帶笑意。
    這……好像是她在肖神麵前一貫的表情。
    那麽電話就是肖神打過來的。
    “嗯，好……那我跟她說。”周逸儂結束通話轉身，明慧飛快收回餘光，裝模作樣地在鍵盤敲打出幾個字。
    周逸儂笑著說：“肖神聽說我想請學生去俱樂部寫生，他說他包場請學生們去。明慧，你幫我訂明天的時間，可以嗎？”
    明慧喉嚨苦澀地滑動了下，她端起咖啡杯子抿一口。
    黑咖啡的味道不但苦，而且還有酸味。
    她艱澀地將咖啡咽下，微微蹙眉：“明天是不行的。有些客人已經預約了時間，不好趕客，可以下周嗎？”
    周逸儂略有失望：“下周啊……可是我已經跟學生們約好，哎，怪我考慮不周，答應他們太快了。”她輕敲了下腦袋，“那我一會兒在群裏跟他們說一下。”
    明慧擠出笑：“肖神……他對你很好。”
    話音落下，她就後悔不該說這句話。
    她有什麽資格？
    周逸儂臉色倒是坦然，她隻是點了點頭：“嗯，是好的。”
    明慧看她一眼：“聽你的語氣，你似乎對他有不滿？”
    周逸儂無謂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麽說。我隻知道，我跟他在一起後，周夫人很高興，一直在問我跟他的進度。”
    她忽然嘲弄地笑了笑：“她甚至暗示我，如果他不著急結婚，我可以先懷孕。嗬……你知道周家現在的情況，她大概真的很需要肖家的支持。”
    明慧默默地想，不是大概，是非常確定，迫切需要。
    “我覺得我就像一個鉤子……”周逸儂垂下眼簾，沉默了會兒，看了眼明慧，“我有點理解你當初的感受。”
    一個鉤住男人，用婚姻關係給家族帶來巨大利益的金鉤。
    “那麽你呢？”明慧看著她，“他從來沒公開過女朋友，你是第一個。而且他對你的寵愛程度，也是絕無僅有，你不心動嗎？”
    明慧又一次想起肖神所說：如果我要寵愛一個女人，我會讓她覺得，做我肖神的女人，她是最幸福的。
    周逸儂眼神略微茫然，微微皺了皺眉：“心動，當然是心動的。從來沒有人這樣重視過我……”
    她話還沒說完，被敲門聲打斷。
    喬茉進來通報：“簡總，神總來了。”
    明慧看了眼周逸儂，不過幾秒鍾，肖神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辦公室內。
    明慧端坐在電腦桌前，悄悄握緊鼠標，努力擺出女總裁的氣勢。
    肖神隻是淡淡掃她一眼，說：“我不是來打擾簡總的。”
    他看向周逸儂：“要走了嗎？”
    周逸儂笑著點點頭：“嗯。”
    兩人一起往外走。
    “你怎麽突然來了？”
    “剛好經過附近，順便接你。”
    明慧用餘光看那在她麵前的兩人。
    肖神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周逸儂的腰間，而周逸儂這時的笑才有小女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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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慧的舌尖抵著牙。
    直到他們人影消失，明慧才驚覺口腔裏彌漫血腥味道。
    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將舌尖咬破了。
    喝一口苦澀的咖啡，將含著血腥味道的唾沫一起咽進肚子裏。
    他既然那麽喜歡周逸儂，決心要她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又何必再要將她關入那座公館呢？
    傍晚下班，明慧讓保鏢把周籍送回綠璽灣去。她自己一個人想靜靜。
    周籍跑過來：“你不開心嗎？”
    明慧撐著笑搖頭：“沒有啊。要去見客戶，那個客戶比較煩人。”
    周籍：“等我長大了，我讓那個煩你的客戶去非洲騎鴕鳥。”
    明慧鬱悶的心情因為孩子的童言童語一時散開：“你從哪兒學來的？”
    周籍：“你笑啦？明慧，你是最最好看的人。”
    小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學得嘴甜了。
    喬茉在一邊說：“有個小女生天天哄她媽媽，周籍這是跟人學的。”
    明慧將那幾個她讚助的小孩兒想了一遍，笑著說：“是那個叫季春的小姑娘？”
    周籍居然不好意思起來，催促喬茉快走。
    明慧看著小家夥蹦蹦跳跳地離開，忽然想到了孟葭。
    有個正向陪伴的朋友，人生是多麽幸運。
    尤其是她這樣，總是處在陰暗裏的人。
    她摸著手機，心思沉甸甸的。
    上次吵架之後，幾次想跟孟葭和好，可是總不願意低頭。
    孟葭也不更新朋友圈了。
    她擠出笑臉，給孟爸打去電話，孟爸樂嗬嗬的說：“慧慧啊，你怎麽知道我釣了一條八斤八兩的大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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