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明慧咬著唇，半天不吭聲。
    她甚至看懂了他給她這條冷魚的隱喻。
    他在暗示她，是她勾引了他，惹他一身腥。
    他在暗示她，他可以捧起她，也可以讓她從雲端跌落。她隨時會變成那個一無所有的簡明慧。而且他也看穿了她。如果她又回到一無所有的那天，她又會去求他，勾引他。
    那時候，他還會不會給她一個眼神……他讓她自己掂量。
    明慧甚至還想到了簡行章談她和肖神的關係時，他並沒有說死，讓她必須跟肖神斬斷關係。
    同樣是男人，簡行章更了解男人的劣根性，更清楚一個男人對女人有興趣的時候，是不肯鬆嘴的。
    簡行章他不想得罪肖神，他要借用肖神的力量，讓簡家在蘇城站穩腳跟，這個時候，怎麽能因為她壞事呢……
    明慧的呼吸抽細了，一點點消化她能想到的一切，在極短的時間裏，分析利弊，提高她的“情商”。
    他說他喜歡她從前的情商，無非是她願意低頭，願意取悅他，滿足他的一切需要。
    是啊，人脈關係怎麽能斷，哪怕這個人可能是一根毒草，讓你腸穿肚爛，但同時他也是一根救命草，必要的時候，救她於水火……
    “過來。”男人開口。
    明慧看著他，幾秒鍾後，她推開椅子站起。
    凳腳貼著花色瓷磚滑動，發出刺耳的聲音，惹得大城堡裏逗玩的貓又趴窗口看向他們。
    明慧繞過桌子一頭，走到男人跟前。
    男人握著她的手腕，輕輕一扯，她便跌坐在他的腿上。
    他拿著筷子，夾了一點菜遞到她唇邊，這次不用他開口，明慧主動張開唇，輕輕咬住筷子。
    男人看著她嬌豔的唇瓣開合，清亮的眼睛帶上一絲魅色，喉嚨輕輕動了下。
    要說玩媚，沒有一個女人比得上她。
    隻要她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就能勾得男人血液澎湃起來。
    這一夜，明慧沒能走出公館。
    直到天亮，她從男人的懷裏醒來。
    她渾身酸痛，但隻是四肢有酸痛感。
    跟前幾次一樣，他沒有進去。
    明慧不解，他的需求明明很旺盛，但是……
    那應該是，他不希望再發生一次意外。
    那個消失了的孩子，給他們兩人都留下了陰影。
    沒有孩子是好事，再好不過了……
    “在想什麽？”男人低醇的嗓音從她耳後傳來，有著剛睡醒的模糊感。
    他的手臂橫貫在她的腰間，將她往懷裏摟了摟，親密得像恩愛情侶。但明慧覺得這隻是男人對於寵物的親昵，如果在他懷裏的是一隻毛絨玩具，他也會這樣來一下。
    明慧眨了眨眼睛。
    公館的內部裝修盡可能地保持了複古感，沒有聲控窗簾，簾子也不是密不透光的。
    她看著從窗簾中透進來的光線：“天亮了。”
    肖神看她一眼，沒有鬆開她。明慧又說：“神總不上班嗎？”
    肖神這才鬆開她。
    明慧翻身坐起，第一時間去衛生間洗漱。
    待她出來時，男人也已經洗漱完畢，但他隻是穿著浴袍坐在椅子裏看手機。
    他讓她去衣帽間給他挑選衣服。
    明慧看他一眼，沉默而乖巧地挑選衣服，服飾搭配，最後幫他係上最後一顆紐扣。
    離開公館時，肖神從大城堡中抓了兩隻小貓塞到明慧懷裏。
    兩隻小貓活潑地在她手臂間扭動，以為跟以前一樣玩遊戲。
    明慧疑惑地看著男人：“現在是玩貓的時候嗎？”
    肖神捏了捏小貓的爪子，抬眸看她一眼，又繼續捏貓爪，平靜地說：“這幾隻幼貓已經足月，可以分開養了。這兩隻，你帶回綠璽灣養著。”
    明慧張了張嘴巴。
    不是，她要養貓，她怎麽不知道？
    公館大得很，多兩隻小貓，他養不起？
    怎麽還有人強迫別人養貓啊！
    肖神淡淡的看她一眼：“你不願意？”
    明慧沉了口氣：“我會好好養著的。”
    直到很久以後，明慧才想明白肖神把這兩隻貓給她的用意。
    某次陸禦臣再度進入綠璽灣，他手賤，被這兩隻貓咬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肖神是貓的主人，也是貓爸。這些小貓是他養大的，等於他的手下，也代表了他。他派他的手下去她的地盤盯著她，占領她的地盤，驅逐她地盤內的異性。
    明慧回到綠璽灣。
    孟葭看她一夜未歸，還帶回來兩隻貓，抱著手臂直勾勾地盯著她，那眼神在說：“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明慧將兩隻貓放下，隨它們巡視新領地去了。
    孟葭不讓她裝鴕鳥，生氣道：“我在餐廳等你很久。”
    明慧舔了下嘴唇，腦子裏快速想著怎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時候是不是該說，她的那個見不得光的男人，是肖神。
    或許孟葭已經猜到……
    不行，她現在的身份，和肖神的關係，都經不起多一分危險。
    她可以跟孟葭說，她去見過肖神之後，又有別人約她。所以她去跟別人約會，並且玩得忘記時間，一夜未歸……可是，除了推不了的事情，她怎麽可能丟下孟葭去跟別人玩。
    總不能說，她去見過肖神之後，被別人綁了，天亮她才逃出來？
    越是想，越想不到。
    明慧的眼睛飄忽，已經不能再裝鎮定自若。
    孟葭再大大咧咧，想了一夜，總是會發現蛛絲馬跡的。
    她盯著明慧衣領下若隱若現的痕跡，突然出手，一把扯下她的領子。
    白皙的皮膚上，不止一個痕跡。
    她再眼瞎，還是分得清蚊子叮咬，和吻痕的區別的。
    孟葭冷笑起來，陰陽怪氣：“這麽熱的天氣，穿什麽高領。哪來的毒蚊子，咬這麽大塊包。”
    明慧垂著腦袋，放棄了抵抗。
    孟葭盯著她，眼神毒辣。
    簡明慧上一次意外懷孕，然後小產。如果她跟那個男人隻是玩玩，她不會再跟這個人繼續關係。
    可她如果繼續下去了，要麽是她真的喜歡這個男人，放不下，要麽是……被迫的。
    比如，她不得不坐上秦助理的車子，去見肖神。
    孟葭抓著明慧的手臂，嚴肅道：“簡明慧，你老實告訴我。寶寶的父親，是不是肖神？”
    明慧咬著唇，很久以後才點了下頭。
    盡管孟葭已經猜到，可她還是晃了一下身子，白著臉喃喃道：“我的天啊，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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