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慧進來到現在，周冉的嘴裏隻出來一個“毒婦”，沒有一句直接點明了“黎珺嫻”三個字。
    明慧現在是在詐他，嚇唬他，讓他自己說，到底是誰想抓他。
    周冉的眼睛從躲閃，漸漸定下來，他看向簡明慧：“周夫人跳樓，誰是最大的受益人，誰就是害她的人。簡明慧，你這麽聰明，你能不知道？”
    明慧哂笑：“我隻是有猜測，但我沒有證據。證據在你的手裏。”她的笑容落下，嚴肅地看著周冉，“她現在在警局，沒有實際證據的話，警方不會定她的罪。”
    “你的大伯有了新兒子，無論如何都會保護那個女人。周冉，你不說實話的話，我會要求撤走這些人，跟你劃清界限。到時候，你就自求多福吧。”
    “哦，對了，你還有一條路，去警局求保護——”
    周冉粗暴地打斷她：“你以為我沒有去嗎？”
    他脖子青筋鼓了起來，眼睛瞪出紅血絲，麵目猙獰。
    他煩躁地在屋子裏轉，語速十分快，十分憤怒：“我去了警局。但還沒等我進去，一個警官從裏麵出來，他直勾勾的看著我……”
    他停下腳步，直勾勾的盯著明慧：“就像這樣，看著我。”
    那眼神，跟看一個普通人不一樣。
    “我不能去……我知道我去了也沒有用……”他又在屋子裏開始轉圈，像一頭困獸。
    明慧背著手，一臉淡然地說：“現在你可以說了。”
    “警察查到她跟吳雄的金錢交易，你知道是什麽事嗎？”
    周冉緊攥著手指，看了看明慧，呼吸急促，幾秒過後，他似乎是想通了，漸漸放鬆下來。
    “我想吃飯，給我弄點吃的。”
    明慧看了眼肖神。
    不一會兒，一個保鏢送來了盒飯。
    周冉大口吃起來，寂靜的屋子裏，是他狼吞虎咽的咀嚼聲。
    明慧瞅他那樣兒，像是吃斷頭飯似的。
    她開口：“把你知道的都說了，以後你還是周家三房的大少爺。”
    周冉頓了頓，沉默了會兒，吃飯速度明顯慢下來。
    他最後扒拉完一口飯，隨便一抹嘴唇，拿起旁邊的果汁飲料擰開蓋子，咕咚咕咚灌了半瓶，猛吸一口氣憋停。
    明慧拿出手機，不緊不慢地在屏幕敲了幾下，然後放回包裏。
    周冉看她一眼，咽下嘴裏的果汁，舔了舔嘴唇：“是黎珺嫻指使吳雄混入了那天的晚宴，他買通服務員，在給你的飲料中下藥……”
    周冉把他從吳雄那裏聽來的，都說了出來。
    “……但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在那間房。吳雄以為我吃醋，把你換到隔壁房間。”
    周冉皺著眉，這是他始終都沒想通的地方。
    明慧心想，他們當然想不到，後麵還有一個陸禦臣在修理他們。
    明慧問：“吳雄當時沒有告訴你，買通他的人就是黎珺嫻。那麽你怎麽猜到黎珺嫻跟吳雄有交易的？”
    周冉說：“我恨他騙我，背叛我，拋棄我。可他突然死了……”
    他的眼神變得空洞，麻木地說下去：“後麵發生了很多事情，包括你被警方列為嫌疑對象，再到後麵的澄清。我突然想起來，吳雄給我看的那條床單。”
    “我去他的別墅，沒有找到那條床單……我記得吳雄把那東西藏起來，藏得很好。他說，這東西可以給他帶來財富……無論給誰，都可以給他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
    “哈，他補償我的方式，就是給我看一眼那條床單，說跟你有關。”
    周冉歪頭看著明慧：“是跟你有關係吧。”
    明慧知道他想從她的臉上看出破綻，明慧隻是抬了下眉毛：“為什麽不說，他又騙了你呢？”
    “如果那床單上的血跡，跟黎珺嫻有關。所以他藏起床單，說可以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財富。也成了他的催命符。”
    周冉沉默了，果然開始懷疑起來。
    明慧隻是適當地將他的懷疑引向別處，她又將話題拉回來。“你還沒說，你是怎麽發現黎珺嫻跟吳雄之間的交易。”
    周冉說：“吳雄死後，我覺得他說的那數不清的財富，應該屬於我了。所以我才去別墅找。但在我翻找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又有人進來了。”
    “我躲起來了。然後看到那個人……”周冉微微眯起眼睛，“是黎珺嫻身邊的心腹助理。”
    “我不知道他在找什麽，但他什麽都沒拿走，就走了。那時候，我才知道是誰給了吳雄那麽多錢。”
    “不難猜……”
    明慧跟肖神交換了一個眼神，周冉休息了會兒，喝完剩下的半瓶果汁，繼續往下說，“我以為那次，是黎珺嫻派人去消除證據的。但我不能夠完全確定，就試著去找了一次黎珺嫻。”
    “我說，我知道她跟吳雄之間的交易。她否認了，反過來說我是你的人，是你想要害她。”
    “其實我也不知道，你跟黎珺嫻，到底是誰殺了吳雄。”
    “但從那之後，我就發現我的身邊出現了一些生麵孔。而且我遇到了幾次襲擊……我很害怕……”
    明慧緩緩捏著手指，冷冷提醒他：“我讓你活命到現在。”
    周冉看她一眼：“現在我可以確定，要抓我的人就是黎珺嫻。她以為我的手上，有她殺吳雄的證據。她以為吳雄死之前，給我留下了東西。”
    明慧點了點頭，沉默一瞬，她盯著周冉：“你沒有別的要跟我說了嗎？”
    “還有什麽？”他往後趟地上，又是那幅擺爛的樣子，“我什麽都跟你說了。那條床單也不在我的手上。”
    明慧道：“那天晚上的藥，隻是吳雄想給我下嗎？你沒有？”
    周冉眼睛微微動了下，事到如今，他隻想要自保，把心一橫，他道：“其實，是我母親給我的藥，她出的主意。她希望我跟你生米煮成熟飯，盡快和大房結親，正好那時候周夫人為了撮合你我，讓我也去討論會。”
    “我母親知道我跟吳雄暗中還有往來，她討厭吳雄。如果我跟你結婚了，以你的器量，你會管束我，對付吳雄，斬斷我跟他的關係。”
    明慧冷笑一聲：“算計得挺多。”
    把周夫人和所有人都算進去了。難怪那時候周夫人怎麽都不承認是她出的主意。
    三房肯將周冉藏在家裏，想來，三房太太很怕被人知道她出的餿主意，惹出來天大的禍事，隻能全家一起隱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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