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呼吸幾息，沉默幾秒後，掀起眼簾，突然發現肖神一直都是這樣平淡，沒有任何著急之色。
    倒是真符合他一貫的態度，處變不驚，波瀾不興。
    因為他的平淡，明慧也跟著越來越冷靜了。
    她忽然笑一聲：“你說，如果我們倆的關係公開……貴圈名人小周太太，是蘇城佛子肖神的情人，那會是什麽樣的情況？”
    “大吃一驚？鄙夷唾棄？”
    這麽一想，似乎也沒有那麽恐怖。
    這麽多年了，她受到的非議從來沒少過，承受的壓力也從沒有減輕，沒有人把她當成一回事。
    明慧心底生出惡趣味，甚至在隱隱期待著什麽。
    她緊緊地凝著肖神。
    風暴到來，這位受著眾人膜拜的神人，風評逆轉，到時候那些人到底用什麽樣的目光看待他？
    他呢？受得了那種落差嗎？
    肖神平靜地對著女人的眼睛：“簡明慧，你，希望公開嗎？”
    他的目光，從平靜到尖銳，像是輕輕擋開她落下的劍鋒，他反手一挑，尖利的刀尖抵在她的麵前。
    明慧呼吸微微一窒。
    公開的感情，對她來說是什麽呢？
    得到他的愛？
    但小周夫人就不能再是小周夫人。她會被逐出周家，她的位置還未坐穩，這些年辛苦隱忍爭來的一切，將付諸東流。
    簡家不會再支持她，他們會責怪她毀了一切，加倍從她身上討回來。
    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肖神娶她。
    可他願意嗎？
    明慧猛然清醒，目光晃動了下，虛假地笑了起來，扭頭看向別處。
    她想隨便說點什麽轉移話題，門口忽然敲了兩聲。
    秦祿隻推開一半門，他站在門口，用十分公事化的語氣道：“神總，肖太太來了。”
    還未看到穆晗的人影，就聽到穆晗爽利的說話聲：“秦祿，你這是幹什麽，怎麽堵著門呢。我來看肖神，還用得著通報嗎？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說完，用力推了一把門。
    砰一聲，大門完全敞開。
    穆晗挽著包，笑吟吟地一眼看盡辦公室內裏：“原來是小周夫人在啊。那就怪不得秦祿擋著了。”
    秦祿頂著埋怨，一顆忠心隻向著肖神。
    萬一裏麵的兩人越聊感情越深，正在做親密動作呢？
    他堵著半邊門，是給老板整理儀容的機會啊！
    但秦祿依然隻是看見那兩人還是他剛才進來的那疏離的樣子。
    肖神淡淡開口：“秦祿，出去。”
    秦祿腦袋微垂，安靜離開。
    肖神平靜地看著穆晗：“大嫂，聽說大哥去法國，你怎麽突然來公司了？”
    穆晗笑，不緊不慢地走進來：“嗯，我剛把他送到機場。回來路上經過公司，突然想到你的喜事，越想越開心，就急著過來跟你談談訂婚儀式。”
    眼睛一瞥明慧，她笑著說：“隻是不知道小周夫人在。我打擾你們的談話了嗎？”
    明慧心髒跳得有些快，但不是很激烈。
    對著這個表裏不一的女人，明慧不得不十分謹慎。
    她一本正經地拿起文件夾，在桌上頓了下，做出收拾整齊的樣子，微微一笑：“肖太太來的時間剛好，我跟神總談完了。”
    穆晗看了眼她手裏的那幾份文件：“小周夫人現在已經接手跟鴻遠集團相關的業務了？”
    明慧：“董事長工作繁忙，有心培養我。我很願意多做一些工作。”
    頓了頓，她轉而說道，“不過肖太太，我來往鴻遠集團不是什麽私密的事吧，肖太太怎麽說‘怪不得秦祿擋著了’，聽起來有些奇怪呢。”
    穆晗眼眸微動，笑了聲：“我雖然回國有些時間了，但說話一直都不太能準確表達意思。我跟小周夫人之前有些矛盾，就是我的語言問題引起的。希望小周夫人不要介意。”
    “這樣，今天正好遇上了，關於肖神和周逸儂訂婚的事，你知道了嗎？”
    明慧微微笑著，沒有回答，也沒有看向肖神。
    穆晗沒有在明慧的臉上看見悲傷憤怒，他們連眼神都不交流一下。
    哼，演技真好，這肖神是個事事不掛在臉上的，簡明慧也是個能忍的。
    穆晗繼續道：“那看來，肖神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說。他應該是不好意思，那我這個大嫂就幫他說了。”
    “肖神和周逸儂交往有幾個月了，我跟他大哥看著他們感情的很好，兩家人也算門當戶對，就想著把婚事訂下來。”
    明慧保持著微笑：“訂婚嗎？那恭喜神總了。”
    她這才看一眼肖神，再轉頭看向穆晗：“不過按照輩分，雖然我是周逸儂的長輩，但畢竟不是她的父母，訂婚這件事，你們不用跟我商量。到時候把請柬送給我就行了。”
    她大大方方，拿著文件準備要走。
    穆晗移了下腳步，擋在明慧麵前：“欸，小周夫人，話不是這麽說的。你是他們兩人牽線的紅娘。再說了，周家現在那樣子，哪有人有閑心為周逸儂的婚事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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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歎口氣：“周逸儂是個好姑娘，我們都喜歡她。但我剛才說的，兩家門當戶對，說的是周家，不是周家的旁支。”
    “周家以逸儂娘家人的名義，跟我們商量婚禮事宜，也就把逸儂的身份抬上來了。小周夫人，你結過婚，是過來人，知道臉麵這事兒，對婆家，對外界來說，有多重要。”
    “我這是心疼逸儂，也是為她好啊。”
    “本來她的婚事，應該是周夫人來為她操辦的，但周夫人那樣了，周老先生又剛有小孩，哪有那個心思。也就隻有小周夫人了。你既是紅娘，那索性就一手包到底，逸儂那麽好的姑娘，肯定也會記得小周夫人的恩情，對不對？”
    明慧淡淡地睨著穆晗。
    一個說自己語言表達能力不太行的人，卻一口氣說這麽說，人情世故很拎得清麽。
    穆晗見明慧不說話，笑中帶著試探：“小周夫人不肯答應，是有別的什麽問題嗎？”
    她看了眼肖神。
    明慧托了一把文件，回道：“肖太太都這麽說了，我要是不答應，好像我不看好這樁婚事似的。不過肖太太，我就算要答應，也得先經過周逸儂父母的意見，以及周老先生的意見。你說是不是？”
    穆晗一心想看到簡明慧的煎熬和不痛快，這些都不是事兒。
    如果周家的人不讚成，當初就不會那麽歡天喜地地看好。
    周逸儂的那對父母，巴不得她趕緊結婚，早早把事情敲定呢。
    “這你放心。昨天和逸儂吃過飯後，我和肖灼就跟周老先生談過了，也去見過逸儂的父母，他們很願意請你做這樁婚事的主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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