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行章冷漠地瞥過車外站著對視的男女，車窗上移，汽車迅速從他們身側經過。
    簡明慧馬上就要陷入吳雄的命案裏。
    不管她有沒有做那件事，要脫身不容易。
    這個麻煩，就讓肖神先解決了再說吧。
    肖神下了車，站了沒幾秒鍾身體就搖晃了下，似要倒下，明慧下意識地往前一步扶著他，讓他靠在她肩上。
    “你怎麽樣？”
    肖神閉著眼睛，臉色慘白，額頭滲著一層細密冷汗。
    他也不說話，咬著唇，似在極力對抗來自身體的痛苦，喉頭發出壓抑的痛苦的呻吟。
    明慧知道他是個忍耐力極強的人。
    之前他出車禍，傷成那樣也沒哼一聲。
    明慧這時候什麽情緒都沒了，隻顧得上他的身體。
    “你靠著我，我送你去醫院。”
    她的個頭對高大的男人來說，隻能說是體型嬌小。肖神倚著她，好像她成了他咯吱窩下的拐杖。
    好在肖神瘦了一大圈，不至於將她壓趴下。
    明慧此刻也顧不得形象，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伸出去攔車。
    嘴裏焦急的嘀咕咒罵簡行章：“他明知道你生病還讓你下車，他不是你的好兄弟嗎？他怎麽不管你死活了？”
    肖神垂著眼皮，看著她著急生氣的模樣，心裏一陣陣的冷意消失了。
    她不是那麽的恨他，心裏一點也沒有他的位置了。
    看到她這樣，身體承受再大的痛苦都值得了。
    他從唇齒間擠出話：“你忘記了……是你把我硬拽下車的。”
    明慧抬眸瞪他：“我也不知道你這麽虛啊！”
    以前幾頭牛都拽不動的人，被她一扯就下車了。
    肖神忍著身體強烈的不適，皺眉。
    虛？
    他試圖站穩身體，但胃部傳來的餓絞痛讓他很不能將身體縮成一團。
    明慧連忙扶穩他：“別亂動！”
    好在這時候有一輛空的出租車經過，明慧將車攔下，將他塞進去。
    “簡明慧——”他看著她關上車門，下意識地以為她丟下他不管了，馬上打開車門，“你不許走。”
    明慧腳步一頓：“誰說我要走，我去那邊上車。”
    她才不會那麽不負責任，把一個生了重病的人丟車上不管。
    主要是怕司機也不管，怕他死在車上，半路扔他下車。
    肖神頂著一身虛汗，往裏座挪了挪：“不用跑來跑去，你坐這。”
    如果不是怕她逃走，他會將她按坐在他的腿上。
    不過他現在身體不適，而她身強體壯，還真打不過她。
    明慧看著那窄小的空座，說是他挪了點位置出來，隻有一點點，隻容她一個人的位置。
    他可以再往裏挪一下，後車座寬度可以坐三個人呢。
    可他好像挪了那一下就用盡了他所有力氣，他歪在一邊，手指握成拳抵著肋骨下側。
    司機催促明慧上車：“這裏不允許停靠，你快點！”
    明慧沉了口氣，坐了上去。
    司機開車，又說：“這裏有監控，你們快點係好安全帶。”
    明慧往前看一眼，再看肖神。
    他這樣子，哪還有多餘的力氣去扯安全帶。
    隻能她動手了。
    明慧從他那一側將安全帶拉扯出來時，身體懸空在他上方，距離很近，近得她的衣料摩擦過他的鼻尖額頭。
    而她剛跑完步，衣服是濕透貼在身上的。
    明慧一下子就繃緊了身體，連呼吸也屏住，收腹。
    而他一動未動，眼睛也沒亂看。
    好在明慧順利將安全帶拉扯出來，橫過他身體，順利扣上。
    她係自己的安全帶時，男人低緩的聲音傳來：“幸好你沒不管我。”
    明慧沒好氣道：“我是怕司機把你半道扔路上，少自作多情。”
    肖神虛弱地扯了下唇角，盡管他依然極為難受，可簡明慧的聲音，像藥。
    他也不敢倚著她，仍是腦袋靠著車窗那一側。
    明慧吩咐司機去醫院，肖神說不用，他堅持去通平路的公館。
    “你都要死了，你還去那裏幹嘛？”
    明慧有些惱火。但惱火的不是去那座公館，而是他都這樣了，還說沒事，自以為強大，諱疾忌醫。
    “簡明慧，我要是死了，就沒人攔著你結婚了。”他苦笑了下，“你該開心了。”
    明慧：“……”
    他又自言自語：“我不會死的……”
    他的手心裏捏著她的一片衣角，暗自握緊了。
    他還沒跟她組成家庭，有他們的孩子，還有以後很多的好時光。
    到了公館，明慧拜托司機幫她一起將人扶進去。
    公館她已經很久沒有來了，但這裏依然有人過來打掃，連那四隻貓都養得油光水滑的。
    明慧把莫醫生請了過來。
    知道他們兩人關係的外人裏，莫醫生是她唯一知道的。
    不一會兒，莫醫生匆匆趕到。
    看到如此虛弱的肖神，莫醫生也嚇了一跳，幾乎沒認出來這是往日豐神俊朗的肖先生。
    明慧在一邊很是緊張，看莫醫生拿著聽診器在他身上戳來戳去，又是按他肚子，又是給他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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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慧記得，肖神的母親好像就是得了肝癌去世的。
    難道遺傳了她的病嗎？
    她一想到這，就覺得很可怕。
    他還這麽年輕，沒活夠呢！
    看著莫醫生眉頭深鎖，半天也沒說句話，明慧忍不住問：“他怎麽樣？能查出來什麽病嗎？”
    “是不是要去醫院，用儀器給他全部測一遍才能確診什麽病？”
    又對著肖神問道：“肖立宇不管你嗎？你病成這樣，他沒給你請醫生？”
    肖家跟簡家一樣，有私人醫生，肖神也每年都做體檢，如果他生病，應該早就查出問題。
    除非他隱瞞下來。
    可肖立宇天天看著他，他憔悴成這樣，他不見？
    莫醫生做完初步檢查，又接著問肖神幾個問題，過後，他看向明慧：“神總應該是長期不進食，或者極少量進食才會突然暴瘦，並且引發了胃痙攣。”
    “我開一點胃藥，如果簡小姐能勸的話，還是讓他去醫院做更詳細的檢查。另外，讓他吃點東西吧。”
    莫醫生留了藥就走了。
    明慧對著虛軟躺在沙發上的男人，很是無語。
    她甚至都不想管他，甩手走人了。
    她冷嘲熱諷：“神總，你這手段，用得未免幼稚，我以為隻有小說裏才這麽寫。”
    肖神看著她，眼睫毛輕輕翕動，他彎起唇角：“手段好不好看不重要，隻管靈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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