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跟孟葭談了會兒才從房間出來。
    她一個人出來的，孟葭還在裏麵。
    說坐飛機累了，要休息會兒。
    她拜托明慧去她父母那裏說些好話，讓他們能接受她懷孕的事實。
    她還祝她新婚快樂，讓她這次好好享受幸福。
    明慧拿她沒轍。
    其實比起孟葭，她自己做過的事又何嚐步步正確。
    孟葭說得沒錯，她可以養活自己和孩子，再不濟，還有她這個小姑奶奶在。
    明慧到底年輕，雖然還有疑問，但很快就接受了她的決定。
    她去孟爸孟媽的房間，老兩口在裏麵說著什麽，爭辯激烈，明慧進去了都沒發現。
    她聽了一會兒，孟媽在責怪孟爸沒有管教女兒，對她太過放鬆。
    孟爸反過來說孟媽，說之前不催婚，說什麽怕女兒到了男方家吃苦受委屈。
    “……現在好了，她不要男人了，直接帶了個孩子回來！”
    “這能怪我嗎？我隻是讓她挑男人時多長一雙眼睛，我不催婚，我甚至願意她不婚，但我從來沒說讓她未婚生子……這死孩子，是不是找我漏洞呢！”
    孟媽越說越難受，越說越火大，眼淚還在眼眶裏，就目露凶光，擼袖子跳起來要去把孟葭揍一頓。
    明慧趕緊出來：“孟媽，孟爸，我跟孟葭談了。這是她自己的決定，她深思熟慮過的。如果你們在意街坊鄰居的看法，我給你們換套房子……”
    明慧其實比孟葭更了解她父母的感受，和他們在意的點。
    當年明慧一出生就被送回外婆家。
    女兒未婚生女，孩子送到老家。外婆一家子也是被外人指指點點。
    孩子也會被人指指點點。
    並沒有孟葭說得那麽輕鬆。
    人始終是活在一個大環境下，有社交圈子，有外界的眼光。
    不是說一句無所謂，不在意，就真的沒心沒肺了。
    隻能說，現在的輿論環境比起以前好很多，接受的新思想，女性的獨立意識，社會地位也比以前好很多。
    盡管如此，還是有不少帶著異樣眼光審視別人，甚至用自己的評判標準打壓別人，滿足自己的優越感。
    明慧就是最好的例子。
    也難怪孟葭說她是一麵鏡子。
    在明慧的勸說下，孟爸孟媽激動的情緒好轉了一些。
    外間。
    孟葭沒有在休息。
    她是故意支開明慧的。
    打開房門，目光越過狹小的客廳，一眼就看到站在陽台，一臉慘白的男人。
    他被人遺忘在那裏。
    孟葭朝他走去。
    陸禦臣看著孟葭的大肚子，瞳孔縮了縮，身體下意識地往後仰，似乎在逃避她的靠近。
    孟葭笑了笑，一臉淡然。
    她輕輕撫摸肚子，說道：“不是你的孩子。”
    陸禦臣微微蹙眉，孟葭笑著看他，眼角帶著一絲調皮狡黠：“還是你希望這是你的孩子？”
    陸禦臣仍是擰著眉，沉默片刻，他問：“真的不是？”
    孟葭笑，轉開眸子看向遠方：“我不是說了麽，在廣城懷上的。”
    陸禦臣：“……”
    孟葭淡淡地說：“我不會跟明慧說什麽的。你們該結婚就結婚。她這些年夠苦的，我可不想做她最後一顆黃連。”
    “你自己也管住嘴。慧慧如果受到傷害，我不會放過你的。”
    孟葭深深看他一眼，說完就轉身走了。
    走的時候眼睛瞥一眼他的鞋，皺眉，不屑地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陸二少，該不是嚇尿了？”
    陸禦臣一口氣梗在胸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但孟葭能說出這番話來，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她跟簡明慧的感情深厚，從小一起長大，又是同學又是最好的朋友，超越血緣親情。
    簡明慧會為了保住孟家的幸福，甘願嫁去周家；那麽孟葭為了她，又何嚐不能說謊……
    陸禦臣的心緒沉甸甸的。
    這頓午餐，誰都沒心情吃。
    在餐廳草草結束。
    孟爸心氣兒不順，吃過飯就拎著釣魚竿出去了。
    孟媽看了孟葭半晌，最後無奈地說帶她去買嬰兒用品，又說要去醫院重新做產檢，要約月子中心。
    很多要準備的事情。
    明慧也想去的，孟媽不讓。
    “孟葭懷孕了，我現在的心思就隻能在她身上了。我顧不上你們，你跟小陸自己多逛逛。”
    孟媽帶著孟葭上了出租車，見她身子不便，突發奇想想去考駕照。
    明慧隻來得及聽到孟媽說考駕照那句話，車子就揚長而去了。
    “我們也去買點嬰兒用品吧。”明慧望著車子消失了的方向，隻覺得她跟孟葭回安市，帶回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勁爆。
    孟家二老那麽大年紀了，真不容易。
    但二老為了女兒，也是真心願意付出。
    這把年紀接受女兒未婚生育，為了女兒，快六十了，決心要去考駕照。
    要知道孟媽是坐車時間超過半個小時就會暈車的人。
    陸禦臣久久不語。
    他和明慧來到百貨商場，由明慧帶著去嬰兒用品區域。
    小小的嬰兒鞋，尚不及他的半個手掌大。
    小小的嬰兒服，小的就跟小狗小貓的衣服似的，袖子隻能穿過他兩根手指。
    奶瓶，嬰兒車，被子……
    明慧將物件放入購物車時，心裏並不好受。
    不是為孟葭難受，也有想起那個不到兩個月就消失了的寶寶。
    如果那時候留下來，現在已經用上這些小東西了。
    不知道長得多可愛，多漂亮……
    明慧捏著一隻熊貓玩偶發愣。
    陸禦臣背對著明慧，他在另一個區域，對著嬰兒床發愣。
    他麵前的嬰兒床內，放著一隻仿真娃娃，真像小寶寶在甜甜地睡覺。
    嬰兒床上方，旋轉玩具緩緩地轉動著，發出叮叮咚咚悅耳的音樂。
    推銷員走過來，問他是買給自己的寶寶，問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她熱情介紹這款嬰兒床的優勢。
    陸禦臣聽著推銷員一句接一句，她還現場示範要怎麽哄寶寶，怎麽從嬰兒床內抱出孩子。
    陸禦臣始終愣神，眼前的推銷員臉孔變化，變成了孟葭溫柔地抱著孩子輕哄……
    “要買嬰兒床嗎？”明慧走過來，看了眼那張床，“好像有些大。如果是放在孟家，孟葭的房間恐怕放不下這麽大張嬰兒床。”
    陸禦臣：“那就給她買一套大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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