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快？”
    林晚檸下意識問道，
    “孫老板……沒說什麽嗎？”
    “沒，沒說什麽。”
    吳掌櫃連忙搖頭，想起孫老板剛才那副激動又帶著點心虛的樣子，趕緊補充道，
    “老板就是說……嗯，說您年輕有為，人各有誌，廣濟堂廟小，留不住您這尊大佛，不能耽誤了您的前程。讓您放心去，手續馬上就給您辦好，工資獎金也一分不少，今天就結清。”
    吳掌櫃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林晚檸的表情，心裏也納悶。
    孫老板這態度轉變也太快了，剛才還一臉不高興，怎麽那個當兵的一來，立馬就三百六十度大轉彎了？
    不過老板沒讓他說那人來過的事，他自然也不敢多嘴。
    林晚檸聽著吳掌櫃轉述的話，眉頭微蹙。
    孫老板這番話說得倒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可總覺得透著點不尋常。
    因為在她拜托吳掌櫃給孫老板遞辭呈的時候，吳掌櫃向她說起過擔憂。
    說以孫老板那人的性子，以及現在廣濟堂的情形，估計多少得拖她些日子，或是跟她講講條件。
    想到昨天她和佟老板簽合同的時候，宋彥白也在場，難不成是宋彥白跟孫老板說了什麽？
    可宋彥白為什麽要幫她呢？他不是一直希望自己和伊藤合作嗎？
    還是說……孫老板自己想通了，覺得強留無益？
    林晚檸想不明白，但結果是好的，她也懶得多費心思去猜。
    能順利離開廣濟堂，對她來說是件大好事。
    接下來，她就可以心無旁騖地開始新的事業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吳掌櫃。”
    林晚檸點點頭，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
    “那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交接一下手頭的工作。”
    “哎，好嘞！”
    吳掌櫃見她沒多問，也鬆了口氣，
    “您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林晚檸回到自己的診室，開始整理個人物品。
    其實也沒什麽東西，就是幾本常用的醫書和一些筆記。
    她把幾個需要複診的病人的情況仔細寫在紙上，準備交給下一位接手的大夫，以便保證病人們接下來的治療。
    正忙著，宋彥白走了進來。
    他笑得一臉和煦，手裏還拎著一個網兜，裏麵裝著幾個紅彤彤的蘋果。
    起初隻看到林晚檸伏案書寫的身影，他的眉眼彎了彎，眼底一片溫柔。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林晚檸收拾起來的東西上時，臉色瞬間僵住了。
    “晚檸，你這是……”
    林晚檸寫東西太投入，沒注意到他進來，直到聽見他說話才抬起頭來。
    “哦，彥白哥，孫老板已經批了我的辭呈，我現在準備收拾東西呢。”
    林晚檸一邊說一邊繼續整理著桌上的筆記。
    宋彥白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那拎著蘋果的手也懸在了半空。
    他眼中的溫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錯愕，甚至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惱怒。
    他極力想維持住平靜的表象，可嘴角微微抽動，眼神也閃爍不定。
    “批……批了？這麽快？”
    宋彥白的聲音幹澀了幾分，他放下蘋果，走近兩步，目光落在林晚檸收拾好的那一小堆東西上，眉頭不自覺地皺緊，
    “孫老板……就這麽輕易讓你走了？他沒找你談談？沒留你？”
    他的反應太過強烈，連珠炮似的問題帶著明顯的不甘和質疑。
    林晚檸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
    宋彥白臉上那副努力維持卻瀕臨破碎的溫和麵具，以及眼神深處那一閃而過的陰霾，都被她盡收眼底。
    她心中那根名為“懷疑”的弦，徹底繃緊了。
    “是啊，我也覺得挺快的。”
    林晚檸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探究，
    “吳掌櫃說，孫老板覺得我年輕有為，人各有誌，不能耽誤我前程，所以就痛快批準了，還讓今天就把工資獎金都結清呢。”
    她故意重複了吳掌櫃那番冠冕堂皇的說辭，觀察著宋彥白的反應。
    宋彥白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他似乎想說什麽，但又硬生生忍住了，隻是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是……是嗎？那……那挺好的。孫老板……倒是挺通情達理。”
    這話說得言不由衷，連他自己都覺得別扭。
    林晚檸沒有戳破他，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低下頭繼續收拾東西，不再看他。
    剛才還猜測宋彥白幫她在孫老板麵前說了什麽，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房間裏一時沒人再開口，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尷尬的沉默。
    宋彥白站在那裏，看著林晚檸利落收拾的背影，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急又氣，卻又無處發泄。
    他怎麽也沒想到，孫老板居然會這麽快放人！
    原本他還想著，孫老板能拖延一段幾天，好讓他有時間調查清楚佟老板的底細，也有機會找到一個兩全的對策。
    這下可好，沒可能了。
    “那個……晚檸，”
    宋彥白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一些，
    “你先忙著，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
    他需要立刻去找孫教授問個清楚！
    “好。”林晚檸頭也沒抬，隻是應了一聲。
    宋彥白轉身快步離開了診室，背影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焦躁。
    林晚檸停下手裏的動作，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宋彥白的反應，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看來，自己順利辭職的這件事，並不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
    她不知道，卻感到有些不安。
    隱隱覺得，宋彥白勸說她跟伊藤合作的這件事，似乎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那樣簡單。
    宋彥白幾乎是小跑著來到孫老板的辦公室。
    孫老板正哼著小曲，心情頗好地看著一份報紙。
    “老師。”宋彥白敲門進來，努力壓抑著情緒。
    “哦？彥白啊，你怎麽來了？醫院不忙？”
    孫老板放下報紙，看到愛徒，臉上露出笑容。
    “老師，我剛聽說，您批準晚檸的辭職了？”
    宋彥白開門見山地問道，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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