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林晚檸拉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氣氛壓抑的房間裏隻剩下一臉難看的秦振國和李慧蘭，以及震驚又懊惱的秦老太太。
    剛走出老太太的房間，林晚檸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個小小的身影就旋風般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姐姐！你來啦！”
    是小飛。
    他仰著紅撲撲的小臉，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純粹的喜悅。
    天生打著卷的頭發被一抹薄汗粘在額頭上，顯得俏皮可愛極了。
    “姐姐你看！”
    小飛獻寶似的原地蹦躂了兩下，興奮極了，
    “我的腿好啦！你看！我能跳了！心髒也不難受了，我現在可有勁兒了！”
    他清脆的笑聲像銀鈴一樣，驅散了剛才空氣中的陰霾。
    緊跟著從病房裏出來的秦振國和李慧蘭看到這一幕，都愣住了。
    秦振國看著活蹦亂跳、麵色紅潤的小兒子，眼神裏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他……
    秦振國這才猛然意識到，小飛好像真的……好了很多。
    孩子身上那病懨懨的樣子幾乎消失不見了！
    而這一切，顯然是林晚檸的功勞！
    思及此，秦振國的心情更加複雜難受，悔恨、尷尬、羞愧交織在一起。
    林晚檸彎腰摸了摸小飛的頭，看著秦振國那副像是才發現新大陸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看來秦副參謀長平時是真的日理萬機，連小兒子的身體狀況都顧不上關心了。”
    秦振國被這句帶著刺的話噎得滿臉通紅，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姐姐，你別走嘛，再陪我玩一會兒。”
    小飛拉著林晚檸的手不肯放，滿眼都是依賴和不舍。
    林晚檸能看得出，盡管他的小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可眼眶卻是有些微微發紅的。
    她知道小家夥對她有多麽不舍，心頭顫了顫，蹲下身，耐心地拉著他的小手，輕聲說，
    “小飛乖，姐姐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
    她抱了抱他，湊到他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等姐姐忙完這段時間，給你準備一個特別的禮物，好不好？”
    小飛雖然很舍不得，但他很懂事，也隱約從父母和哥哥難看的臉色中察覺到剛才可能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在短暫的內心掙紮後便不再任性糾纏，忍著眼淚，笑著乖巧地點點頭，
    “好！那姐姐要快點忙完哦！拉鉤！”
    “嗯，拉鉤。”
    林晚檸笑著跟他勾了勾手指，然後站起身，看向秦遠舟和一直等在旁邊的張廳長司機，“我們走吧。”
    秦遠舟點點頭，三人一起朝秦家大門走去。
    秦振國和李慧蘭也跟了出來，想要再送送。
    “爸，媽，你們留步吧。”
    秦遠舟停下腳步，語氣平靜但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阻止了他們繼續跟隨。
    秦振國和李慧蘭看著兒子疏離又堅定的眼神，再看看林晚檸冷漠的側臉，隻能訕訕地停在了原地。
    走到大門口，秦遠舟征求林晚檸的意見，
    “晚檸，要不讓張叔的司機先回去？我開車送你去沈園。”
    林晚檸看了他一眼，此刻她確實不想再和外人多待，便點了點頭，“好。”
    秦遠舟於是轉向司機，客氣地道了謝，並囑咐他路上小心。
    看著張廳長的車緩緩離開後，秦遠舟打開了自己的吉普車門，示意林晚檸上車。
    車子平穩地駛離秦家大院，車廂裏一時間隻有引擎的輕微嗡鳴聲。
    沉默了片刻，林晚檸側過頭，看著秦遠舟專注開車的側臉，輕聲問道，
    “秦遠舟，你會不會……恨我？”
    秦遠舟似乎愣了一下，轉頭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恨你什麽？”
    “我剛才……拒絕繼續給你奶奶治療。”
    林晚檸的聲音低了下去，
    “明明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我又給親手掐滅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狠心，太絕情？”
    秦遠舟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隨即又鬆開，語氣卻異常堅定，“不會。”
    他目視前方，聲音沉穩而溫柔，
    “奶奶的病，我會想辦法再去找別的醫生，總會有辦法的。但是，”
    他頓了頓，踩下刹車，側過臉，眼神認真地看著她，
    “我絕不願意看到你再回到剛才那個環境裏，麵對那些人和那些話。那樣……我會心疼。”
    最後那句“我會心疼”，他說得有些輕，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林晚檸的心湖，蕩起圈圈漣漪。
    她怔怔地看著他，心頭湧上一股暖流，驅散了剛才積攢的怨氣和冰冷。
    原來，他首先考慮的，是她的感受。
    “謝謝你，秦遠舟。”
    林晚檸低聲說道，這一次，語氣裏多了幾分真切的暖意。
    心裏因為他的話，確實好受了許多。
    作為一名醫者，拒絕病人的治療請求，要說內心完全沒有掙紮是不可能的。
    但過往的一切讓她實在沒有辦法繼續為秦老太太治療，否則不說別的，她覺得對不起自己。
    因此，聽到秦遠舟這麽說，她的心徹底落地了。
    車子很快抵達了沈園。
    林晚檸下車走進正在施工的院子，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工程進度比她預想的要快，而且質量極高。
    她仔細查看了藥材處理區、晾曬場、庫房以及將來用於教學的小院。
    發現自己之前提出的一係列要求，不僅得到了完美的落實，甚至在很多細節上，比她設想的還要周到和實用。
    比如藥櫃的防潮處理、操作台的高度和燈光設計、院落排水係統的優化等等，都透著一股專業和貼心。
    她內心不由得有些詫異和驚喜，找到正在指揮工人的工頭，問道，
    “師傅，這些細節處理得真好，尤其是一些我沒特別提出來的設計，是誰安排的？非常實用。”
    工頭是個實在人，憨厚地笑了笑，
    “林大夫您滿意就好！這些啊，都是佟老板特意交代我們注意的，說您是名醫，未來可能還要做藥材生意，這些細節必須考慮到位，不能馬虎！”
    佟老板？
    本以為是施工隊裏有特別盡心盡力的行家，沒想到居然是佟老板。
    林晚檸心裏劃過一絲暖意和感動，想著有這樣靠譜的合作夥伴，以後的事業真是不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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