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晨光中的離別詩
    勝利的篝火在黎明前漸漸熄滅，林羽靠在斷裂的石柱旁，望著遠處歡呼的人群。混沌裁決者斜插在腳邊，劍身上的紋路比戰前暗淡了許多，如同一位 exd arrior。炎獄使的笑聲從廢墟另一側傳來，卻帶著幾分異樣的沙啞。
    “喂，小子，”炎獄使踢開腳邊的碎石，隨手拋來一壺酒，“當年老子在熔岩地獄殺魔蜥時，都沒這麽累過。”他的鎧甲裂成兩半，露出的皮膚上布滿黑色咒印——那是黑暗詛咒留下的痕跡，此刻正隨著火焰之力的衰退逐漸凝固。
    林羽接住酒壺，金屬表麵燙得驚人。“你的火焰……”
    “噓——”炎獄使擺擺手，仰頭灌了口酒，喉結滾動時，頸側的鱗片簌簌脫落，“老東西該退休了。看見東邊那座火山了嗎？等會兒我要去那兒睡個長覺，說不定下次醒過來，又是條好漢。”他咧嘴一笑，露出的犬齒已變成普通人類的形狀。
    遠處傳來書頁翻動的輕響。艾麗西亞坐在殘垣上，光明聖典在她膝頭化作點點金光，如同春夜的流螢。她的指尖掠過最後一行經文，銀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淺金：“聖典說，光明之力會在最需要的時候重生。”她抬頭望向林羽，眼瞳裏的金色紋章正在消散，“或許下一次，它會變成更溫柔的形態。”
    洛克的咳嗽聲打斷了對話。這位時空法師倚著扭曲的門框，左手虛握著時空主宰者——那枚菱形水晶已經裂成三瓣，裂縫中滲出淡紫色的血。“神器的力量……在排斥我。”他扯動嘴角，鏡片後的瞳孔不再倒映時空流影，“三百年前，我的祖先用這東西封印黑暗時，就該想到代價。”
    清風站在城堡頂端，風元素在他掌心凝聚成透明的蝴蝶，卻在觸碰到他皮膚的瞬間消散。“風告訴我，大陸的氣流正在重組。”他輕聲說，衣擺上的風紋刺繡逐漸褪色，“或許以後，不會再有能操縱元素的‘清風’了。”
    林羽突然想起什麽，伸手按住洛克的肩膀：“用時空之力送我們去中樞神殿！那裏的光明祭壇或許能……”
    “沒用的。”洛克搖頭，水晶碎片突然刺入他的掌心，時空之力卻再沒泛起漣漪，“神器與宿主的契約是雙向的。炎獄使的劍若還在，他能燒穿詛咒；聖典若完整，艾麗西亞能淨化反噬……但現在……”
    “喂，別擺出那張死人臉啊！”炎獄使突然起身，一腳踹飛身旁的石像，碎石飛濺中，他扯開胸前的鎧甲，露出心口正在熄滅的火焰印記，“老子活了八百年，早就賺夠本了！再說——”他轉向艾麗西亞，咧嘴一笑，“小聖女，等會兒幫我給火焰頌唱個安魂曲唄？要最熱鬧的那種。”
    艾麗西亞輕笑一聲，指尖拂過聖典殘頁，最後一片金光落入炎獄使的掌心：“頌唱可以，但你得先聽完我的懺悔。”她望向林羽，目光溫柔而堅定，“其實在聖典的預言裏，我們五人注定要與神器一同消散。隻是我……擅自隱瞞了這個結局。”
    “所以你才堅持讓洛克破壞魔法陣核心？”清風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風元素托起他輕輕落地，“因為那樣能讓更多人活下來。”
    艾麗西亞點頭，淚水終於滑落：“光明之力告訴我，犧牲少數人拯救多數人是‘正確’的。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她哽咽著握住炎獄使的手，“我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想和你們說再見。”
    晨光爬上城堡廢墟時，炎獄使第一個走向火山。他的腳步越來越慢，每走十步，身後就會留下一枚燃燒的腳印。林羽想扶他，卻被他揮手拒絕：“小子，記住了——真正的戰士，要在燃燒中死去。”
    火山口的濃煙突然轉為赤金色，如同一隻睜開的巨眼。炎獄使站在邊緣，轉身時，背後的火焰印記已蔓延至咽喉。“替我告訴大家，”他張開雙臂，聲音被岩漿的轟鳴吞沒，“火焰永遠不會熄滅。”
    下一秒，熾烈的光芒照亮整個東方。林羽不得不閉上眼，再睜開時，空中飄著一片金色的火羽——那是炎之劍最後的碎片。
    “該我了。”洛克舉起破碎的時空主宰者，水晶碎片在他掌心化作流光，“時空魔法講究因果平衡，我用它偷來的時間，終究要還回去。”他走向城堡中央的魔法陣殘骸，每一步都在虛化，“如果以後遇到時空亂流，就用混沌之力填補……就像這樣——”
    他抬手揮出一道銀弧，本應崩塌的廢墟竟在瞬間恢複了半座塔樓的輪廓。“這是最後的時空定格術。”他的身體已透明如琉璃，“替我保管好這些碎片，或許……未來的某一天……”
    話音未落，他已化作萬千光點，其中一粒輕輕落在林羽的劍柄上。時空主宰者的碎片融入混沌裁決者的瞬間，劍身發出清越的鳴響，卻很快沉寂。
    艾麗西亞的消失毫無征兆。當林羽轉身時，她正跪在聖典化作的光繭旁，指尖纏繞著最後的光明之力。“清風，”她抬頭微笑，“能幫我把這縷光送到風語草原嗎？那裏的蒲公英該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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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元素在她身後凝聚成透明的駿馬。清風沉默著扶她上馬，卻在觸碰她手臂時驚覺——她的身體已輕如羽翼。“不用難過，”艾麗西亞的聲音越來越淡，“記得替我去看春天的第一朵鳶尾花……”
    風馬揚起前蹄，化作流光掠過天際。林羽握緊劍柄，看見那道光最終落在草原盡頭，化作一座散發微光的石碑。
    最後留下的是清風。他坐在塔頂，望著地平線上升起的朝陽，風元素在他周圍形成細小的龍卷，卻再無法托起一片落葉。“知道嗎？”他低頭看向林羽，發絲已變回普通的深棕色，“風曾經告訴我，所有離別都是重逢的前奏。”
    林羽爬上塔頂，將酒壺遞給他：“那我們會在哪裏重逢？”
    清風接過酒壺，仰頭痛飲——酒液竟在半空化作細小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暈。“或許在雲端，或許在海底，”他笑著站起身，風元素突然變得狂暴，“但無論如何……”
    他張開雙臂，任由風將自己托起。林羽伸手去抓，卻隻握住一片被風撕裂的衣角。“替我們活下去！”清風的聲音混在風聲裏，“帶著我們的眼睛，去看遍這個世界！”
    狂風呼嘯而過，當塵埃落定，塔頂隻剩下半片褪色的風紋布片。
    三個月後，大陸中央建起一座紀念碑。林羽撫摸著碑上刻著的五個名字，指尖觸到某處凹陷——那是洛克的時空碎片留下的痕跡。遠處傳來孩童的笑聲，一群孩子正在模仿炎獄使揮劍的姿勢，他們腳下的蒲公英被風吹起，朝著艾麗西亞消失的方向飛去。
    混沌裁決者早已不再發光，卻在某個深夜突然震動。林羽驚醒時，發現劍柄處浮現出四枚淡金色的印記——火焰、水晶、書頁和風紋。他走到窗前，看見夜空中有四顆流星劃過，軌跡交織成曾經那座城堡的輪廓。
    “下一次，”他對著流星輕聲說，“我們會以怎樣的方式相遇？”
    風吹過紀念碑，將碑頂的蒲公英種子帶向遠方。在更遙遠的時空，某片熔岩中閃過一點紅光，某顆水晶的裂縫裏漏出一線銀光，某朵蒲公英的絨毛上凝結著一滴露珠，某縷風中夾雜著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而林羽知道，他們從未真正離開。
    第二百九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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