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記憶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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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警告!宿主生命力正在流逝!”
    “叮!警告!宿主生命力正在流逝!”
    “叮!警告!宿主生命力正在流逝!”
    “叮!警告!宿主生命力過度流逝!即將進入瀕死!”
    “叮!檢測到宿主即將進入瀕死狀態,準備啟動次方案!”
    “叮!確認使用次方案!確認持續消耗宿主次元點……”
    冰冷的電子提示音在秦羽死寂的意識深淵中一遍遍回響,如同催命的喪鍾。此刻的他,連一絲回應的念頭都無法凝聚,隻能被動地聽著那毫無感情的警報聲在腦海中循環、拉長、逐漸變得模糊……仿佛沉入深海的溺水者,連掙紮的力氣都已喪失。係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如同風中殘燭,最終徹底熄滅,連同他最後一點感知,一同沉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一種奇異的、近乎虛無的安寧包裹著他。沒有痛苦,沒有身體的束縛,隻有純粹的沉溺。
    然後,黑暗中,點點熒光如同夏夜的螢火蟲,悄然浮現。每一粒光點,都承載著一幅流動的畫麵,無聲地在他意識深處展開。
    現代都市,孤兒院角落。瘦小的男孩蜷縮在陰影裏,破舊的頭戴式耳機隔絕了世界的喧囂,劣質的海綿緊壓著耳朵,那是他唯一的、脆弱的堡壘。
    破舊出租屋,深夜。鍵盤敲擊聲是唯一的節奏,屏幕的冷光映照著少年專注而疲憊的臉龐。一行行文字在文檔中掙紮,評論區刺眼的差評與謾罵如同無形的荊棘,但他依舊固執地敲打著,編織著隻屬於自己的世界。
    同間出租屋,十六歲生日。沒有蛋糕,沒有祝福。隻有電腦屏幕閃爍的光影,和那副陪伴他最久、音質早已失真的舊耳機。遊戲裏的喧囂,電影裏的悲歡,是他唯一的慶祝。
    火影世界,桔梗山戰場。刺鼻的血腥味中,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將他緊緊護住,金色的發梢掃過臉頰,帶來難以言喻的安心感。
    木葉,溫馨的餐桌。昏黃的燈光下,一家三口的剪影,碗筷輕碰的聲響,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氣和平凡的暖意。那是短暫卻銘刻於心的港灣。
    那個撕裂一切的夜晚。冰冷的父母,昏迷的幼童,嬰兒撕心裂肺的啼哭……
    根部的追殺,雨忍村的陰冷,曉組織的血腥……君麻呂的忠誠,止水的托付……一幅幅畫麵如同快進的膠片,帶著血與火的氣息飛速掠過。
    “嗬……”
    意識深處,秦羽仿佛發出了一聲無聲的歎息。
    “這就是……傳說中的走馬燈嗎……”
    苦澀的意味在虛無中彌漫,他看著這些承載著過往悲歡的熒光從眼前飄過,如同一個疲憊的旁觀者。
    “叮……檢測到宿主生命力正在恢複,次方案終止。”
    係統的提示音突兀地重新變得清晰,像是一根針,刺破了走馬燈的迷夢。
    緊接著,新的提示音響起
    “叮!檢測到異能量體入侵,檢測到靈魂體入侵!”
    “叮!檢查中……檢查完畢!”
    “叮!未察覺惡意,不建議抹殺。”
    隨著提示音落下,幾縷明顯不屬於他的、帶著冰藍色澤的熒光記憶碎片,如同溪流般悄然匯入了他原本的記憶之河。
    醫院走廊,刺眼得令人暈眩的白熾燈。擔架車急促的輪子聲碾過寂靜,一隻蒼白的手無力地從推車邊緣垂落,手腕上……赫然掛著一副他再熟悉不過的、邊緣磨損的劣質頭戴式耳機!鏡頭切換,手術室冰冷的無影燈下,少女蒼白的麵容上,一雙因虛弱而半闔的眼眸,卻在麻醉生效前最後一刻,望向緊閉的手術室大門,那眼神深處,是劫後餘生的微弱希冀。兩顆心髒的命運軌跡,在消毒水的氣味和儀器的嗡鳴中,完成了殘酷而神聖的交疊。
    波之國,卡多集團,黑影如鬼魅般掠過,隨即是漫天冰晶凝結的千本,在昏暗中閃爍著致命的寒光……然後,燈光驟亮!記憶畫麵中,童年的“自己”愕然抬頭,看到了同樣稚嫩、麵帶笑意的白……
    “這…這是……”
    秦羽的意識在虛無中震顫,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些湧入的記憶。
    “白的記憶?所以…我死了,心髒的歸屬……”
    巨大的信息洪流衝擊著他,前世今生、心髒的紐帶、在火影世界的相遇與陪伴……無數線索瞬間串聯,真相如同驚雷般炸響!
    就在這震撼與明悟交織的瞬間!一股冰冷、狂暴、卻又蘊含著一絲奇異生機的力量,如同萬載寒冰凝結的巨錐,狠狠鑿穿了意識深淵的壁壘!刺骨的寒意與靈魂被強行撕扯的劇痛驟然降臨!
    “呃啊!!!”
    現實中,秦羽的身體猛地痙攣,如同離水的魚般劇烈抽搐了一下!沉重的眼皮仿佛被冰封千年,在巨大的意誌力撕扯下,終於艱難地掀開了一條縫隙。
    模糊的光影晃動,漸漸聚焦。
    戈壁灰暗的天空,如同一塊沉重的鉛板壓在頭頂。那棵遮天蔽日、散發著不祥與壓迫感的神樹輪廓,是視野中最龐大、最令人心悸的存在。緊接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轟鳴、忍術碰撞的尖嘯、能量湮滅的低吼……如同潮水般湧入耳中,將他徹底拉回了殘酷的現實。
    秦羽艱難地、極其緩慢地轉動僵硬的脖頸,目光投向身側。
    就在那裏,不足半臂之遙。
    白。
    或者說,白小蕊。她靜靜地躺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被一層晶瑩剔透的薄冰永恒地封存。清麗的容顏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仿佛最純淨的冰雪雕琢而成。長長的睫毛如同靜止的蝶翼,覆蓋著眼瞼。嘴角凝固著一絲若有若無、近乎解脫的弧度,仿佛沉入了一個永不醒來的美夢。那層覆蓋全身的薄冰,在昏暗的光線下折射著微弱的、淒冷的光暈,讓她看起來如同一件易碎而絕美的琉璃人偶,被遺棄在這修羅場中。
    沒有呼吸的起伏,沒有生命的暖意。隻有一片死寂的、深入骨髓的冰冷,無聲地彌漫開來。
    秦羽的瞳孔,在看清那張被冰晶永恒定格的熟悉臉龐的瞬間,驟然收縮到了極致!大腦仿佛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冰窟,瞬間凍結,一片空白。
    時間,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
    戰場上的一切喧囂,鳴人憤怒到變調的嘶吼、水門焦急的呼喊、須佐崩裂的巨響、神樹根須貪婪吮吸查克拉的低沉嗡鳴都像是被一層厚厚的隔音玻璃隔絕。他聽不見,也感覺不到。
    他的整個世界,崩塌了,坍縮了,最終凝固在眼前這張覆蓋著冰霜、失去了一切生機的臉上。
    “白……?”
    一個極其沙啞、幹澀、仿佛砂紙摩擦般的聲音,艱難地從他顫抖的唇間擠出,微弱得幾乎被風聲吞沒。
    指尖不受控製地、帶著巨大的恐懼和一絲渺茫的期盼,緩緩伸向那覆蓋在她臉頰的冰晶。
    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瞬間順著指尖的神經末梢竄入,狠狠噬咬著他的心髒!那冰冷堅硬、毫無生氣的觸感,如同最殘酷的判決書,將他最後一絲僥幸徹底擊碎!
    這不是夢。這冰冷到靈魂深處的絕望,真實得令人窒息。
    “不……不可能……怎麽會這樣……”
    秦羽喃喃自語,聲音破碎不堪,眼神空洞而茫然,仿佛靈魂已被抽離,隻剩下一個徒具形骸的軀殼。腦海中,那些溫馨的、吵鬧的、依賴的畫麵不受控製地瘋狂閃現:雨之國初遇時她笨拙踩水坑濺起的泥點,篝火旁她遞來烤焦的魚時傻乎乎的笑容,每一次危險降臨她躲在自己身後時緊抓衣角的小動作……還有,那虛化麵具碎裂瞬間,她望向自己時,那雙充滿了驚惶、絕望,卻又無比清晰的倒映著自己身影的眸子……
    為什麽躺在這裏冰冷僵硬的會是她?那個總是帶著點小脾氣、偶爾臉紅、會撒嬌的她?
    “因為她選擇了你,秦羽君。”
    一個冰冷、滑膩、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他耳邊響起。大蛇丸不知何時已悄然站在他身側,金色的蛇瞳閃爍著探究與玩味的光芒,視線在秦羽失魂落魄的臉上和冰晶中的“白小蕊”之間來回掃視。
    “她用那種…什麽徹底虛化、舍棄了人形的靈魂本源,以及全部的…所謂的‘靈壓’作為獻祭的薪柴,通過我施展的‘五行封印·禁魂轉生之術’,強行點燃了你那即將徹底熄滅的生命之火。”
    大蛇丸的聲音帶著一種殘酷的精準。他微微俯身,金色的豎瞳近距離盯著秦羽渙散的瞳孔,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冰錐。
    “她,用她存在的‘一切’,換回了你的‘存在’。真是……令人歎為觀止的愚蠢奉獻,不是嗎?”
    “換…我的…命…?”
    秦羽機械地重複著這幾個字,大腦如同生鏽的齒輪,完全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他癡癡地望著白小蕊那被冰晶覆蓋的臉龐,指尖殘留的冰冷觸感與記憶中醫院走廊擔架上垂落的手腕影像重疊在一起。
    “為什麽……”
    秦羽終於發出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種被世界徹底拋棄的茫然痛苦,破碎不堪。
    “你明明可以不用這麽做的……活著……難道不好嗎……”
    秦羽看著那具失去靈魂的美麗冰雕,失魂落魄,腦海中,那段關於醫院的、屬於白小蕊的記憶碎片變得無比清晰:手腕上的病曆環……那清晰的三個字……白小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