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主任這一出聲，總算是讓眾人發現了他的存在，紛紛給他讓出一條路。
    聽到這會兒，趙主任也搞清楚今日這場鬧劇的始末。
    讓他說這事歸根究底，就是易中海的錯。
    人齊浩好好排隊等倒水，怎麽就礙了你易中海的眼，非要給人找事，摳什麽偷懶的帽子。
    結果好了，被人有理有據地懟回來了，還被人扒出偷空跑來跟賈東旭聊天。
    聊天就聊天，扯什麽研究差錯率的大旗，賈東旭要真有這見識，早上還會乖乖地認罰。
    看著麵色不虞的趙主任，易中海的心裏有些打鼓，“趙主任，您怎麽來了？”
    趙主任抬起手，示意易中海看看周圍，“易師傅，你說說我怎麽來了！”
    易中海本意也隻是想嚇唬下齊浩，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還引來趙主任，現下隻好硬著頭皮說道。
    “趙主任，其實沒什麽大事，就是場誤會，說開就好了，你說是不是，齊浩。”
    “哼！”齊浩別過臉，好不容易早上趙主任因為賈東旭的事遷怒了易中海，沒有給這八級工的麵子，這種情況可不常見，不趁機壓著易中海給他道歉，還等何時。
    “你！”易中海狠狠剜了眼齊浩，自從升了八級工後，在紅星軋鋼廠裏誰見了他不給三份薄麵，齊浩一個區區的五級工，竟敢這樣落他的麵子。
    這一下子，齊浩連帶著他的師父李誠，都被易中海給記恨上了。
    “行了，這件事主要錯在易中海。”趙主任都快氣笑了，這易中海當著他的麵還想著威脅人，“易中海，你跟齊浩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齊浩眼睛大亮，連連點頭，“趙主任說得對，有了易師傅這句道歉，別人才知道我沒偷懶不是。”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都激動得不要不要的，要是易中海真得開口道歉，他們這群學徒工和一級工也算是見過大場麵了。
    易中海攥緊了拳頭，咬緊了牙根，額頭上的青筋直跳個不停。
    “師父，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漢不吃眼前虧，這仇我們今後再報也不遲。”賈東旭湊到易中海耳邊低聲勸說了起來。
    或許是被賈東旭哪句話觸動了，易中海慢慢鬆開了緊握的拳頭，盯著齊浩，緩緩從牙縫裏吐出了句“對不起”。
    齊浩聽著易中海這句“對不起”，整個人像喝了一瓶汽水般暢快，佯裝大氣地擺擺手，“既然易師傅都道歉了，那這事就過去了，趙主任，我回去接著幹活了。”
    見趙主任點頭，齊浩一溜煙就跑開了，趕著回去跟李父炫耀。
    師父，他現在可出息了，易中海堂堂一個八級工都要乞求他的原諒。
    眼見當事人之一的齊浩都回去工作了，易中海還杵在這裏不動，趙主任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易師傅，您也先回去工作吧。”
    不氣不氣，等今年的評級考試到了就好了，隻要廠裏再多上一兩個八級工，易中海也不敢這般囂張，原以為易中海是個好的，沒想到...
    易中海聽著趙主任對他的稱呼又重新變回了易師傅，暗地裏也鬆了一口氣，立即順著趙主任給的台階離開這裏了。
    至於剩下的學徒工和一級工也十分有眼色，不等趙主任發話就返回了各自的工作崗位上，車間都是恢複易中海到來之前的工作盛況。
    想著來都來了，趙主任也就順勢巡視了一圈。
    磨材料並沒有什麽技術性，隻要認真學，誰都可以勝任這項工作。
    可讓趙主任萬萬沒想到的是，十多個學徒工和一級工都加在一起，廢棄掉的材料都沒賈東旭這個二級工一個人多。
    “賈東旭，看來你是對我罰你來磨材料很不滿？”趙主任將手裏報廢的零件重新丟回賈東旭麵前的筐裏，壓抑著即將爆發的火氣說道。
    賈東旭哪裏能想到，事情都解決了，趙主任非但沒走，反倒是檢查起了所有人的工作情況，還偏偏又查到了他身上來。
    “趙主任，我...我今天身體不是很舒服。”賈東旭支支吾吾地解釋。
    “哦，身體不是很舒服，那醫生怎麽說。”
    “忍忍就過去了，哪裏舍得去看醫生，趙主任，您放心，這些錯誤我明天絕對不會再犯。”賈東旭看趙主任沒發火，還以為事情過去了，趕緊拍著胸口再三保證。
    賈東旭顯然文化底蘊不夠，不知道有一種平靜叫做暴風雨前的平靜。
    “明天？那今天被你浪費的這些原材料怎麽辦。”趙主任冷聲道。
    眾人沒想到今日份的熱鬧是一樁接著一樁，根本讓人應接不暇，雙手是努力工作的，雙耳是時刻豎著的。
    賈東旭被趙主任這話給問懵了，什麽怎麽辦，做廢了的材料不是一直都扔掉嗎？
    趙主任本來也不盼著賈東旭的回答，怒聲吼道。
    “國家如今迫切需要建設，每一分材料都有它的用途，而不是被你白白地浪費掉。”
    賈東旭的臉都被嚇白了，他終於意識到了趙主任並不想輕易放過他，甚至還想把他作為殺雞儆猴裏的那隻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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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主任正是這麽想的，隨手指了一個學徒工，
    “你，過來數數賈東旭一共浪費了多少個材料。”
    被指到的學徒工雖然有點懵，但還是乖乖地蹲在地上數起了賈東旭筐子裏的材料，嘿嘿，他其實也很好奇這個二級工到底做廢了幾個材料，能讓趙主任氣成這樣。
    “1個、2個...”
    既然打定主意要重罰賈東旭，趙主任自然要做到有理有據，讓眾人心服口服。
    “一旦數出來的數字大於15，賈東旭今天就當曠工處理。”
    60年代的工人階級地位高得很，既不能辭退，也不能隨意罰款。
    可以說，在趙主任的權限範圍內，對賈東旭按照以曠工的名義做出的經濟處理，已經是最頂格的處罰。
    紅星軋鋼廠實行的是每天工作八小時、每周休息一天的工作製度，
    以賈東旭二級工每月38.6塊的工資，曠工一天將會扣掉約1.5塊。
    這時候的5毛錢可是足足能買到10個雞蛋，趙主任這處罰不可謂不重。
    “趙主任，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要是真扣我工資，我一家老小這個月吃什麽，我媳婦還懷著孕呢！”
    在聽到賈東旭說媳婦還懷孕的時候，趙主任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這絲猶豫很快在學徒工的報數聲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10個、11個、12個...”
    眾人都傻眼了，想過這數量會很多，但沒想到會這麽多。
    最重要的是，數數聲還沒停。
    所有人包括賈東旭在內，心都隨著數數聲一跳一跳，都在等一個最終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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