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軋鋼廠，李懷德。”
    “原來是廠裏的領導，那兒給您留著座兒呢，您快請過去坐。”
    閻埠貴是不認識李懷德，但他認識大黑十，普通百姓哪拿得出大黑十當禮金？
    此前收到最多的禮金，也不過是賈東山給的五毛錢，院裏人的則是兩三毛居多。
    再加上這個時間點，軋鋼廠的工人都還沒回來，能過來的肯定是領導。
    “李廠長，你來了。”
    秦淮茹勉強一笑，指了指賈張氏：“這位是我婆婆。”
    “賈家嫂子，東旭走得急，我代表廠裏來看望。這往後日子還長，你千萬得保重自個兒身子！”
    李懷德一大串慰問說完，賈張氏也隻是皺著眉頭點了下頭，沒有痛哭流涕，也沒有大吵大鬧，平靜地讓院裏人感到陌生。
    察覺到別人打量的目光，賈張氏不屑地撇了撇嘴。
    盡是一群黑心肝的家夥，就想著她鬧起來，咋怎麽說這都是賈東旭的白事飯，她這個親媽還能攪局不成。
    再說了，保證書都已簽定，她再鬧下去，也沒有意義。
    老賈去世時，李懷德還沒有被調至紅星軋鋼廠。
    故而沒見識過招魂法師威力的他，還以為賈張氏在對他擺臭臉，於是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不少。
    沒了賈張氏的鬧騰，白事飯也十分順利地進行著。
    該說不說，何大清的手藝比傻柱高了不少，簡單的幾道素菜，也能炒得鮮爽入味，讓人讚不絕口。
    在得知了掌勺大廚的身份後，李懷德柱若有所思地看著傻柱。
    白事飯結束，眾人漸漸散去。
    閻家人一馬當先搶下了收拾碗筷的活兒，這剩下的菜汁可是好東西，明天還能拌著窩窩頭吃。
    一連過了好幾天，無論是院裏，還是市局，都無事發生。
    直到這周周五，在火車站寫生的李天佑兩人，收到了來自異地公安的求助。
    “同誌你好，我是來自蜀中三台公安局的周子勇，想跟你打聽一下四九城公安局該怎麽走？”
    李天佑認真核對了周子勇的證件，又抬起頭看了看周子勇身旁瑟縮的女人。
    這個女人皮膚粗糙但不黑，露出的手掌上還有厚厚的老繭，一看就是常年耕作的農民。
    蜀中過來的公安和農民組合，還要前往市局，李天佑從中嗅到了案子的氣味。
    “周同誌你好，我是市局刑偵科的李天佑，這位是王何，我這就帶你們過去市局。”
    “太好了，那就麻煩兩位同誌了。”周子勇目露喜色。
    他沒想到在火車站隨便找個公安問問，還能碰上市局的人，這可省去了打聽的力氣。
    去市局的路上，李天佑也從周子勇的口中，得知了他們這趟來四九城的原因。
    事情還得從這名瑟縮的女人說起，
    她叫範春蓮，是蜀中三台縣立新公社三角大隊的社員。
    上上個月她收到了郵遞員送來的一封信，收信人是範春蓮，可寄信人卻是她失蹤了近一年的丈夫劉友仁。
    範春蓮隻上過掃盲班，勉強能認出自己和劉友仁的名字，但一看到信裏的內容，她就徹底抓瞎了。
    無奈之下，範春蓮隻得來到了劉大隊長家裏，尋求幫助。
    有了劉大隊長的幫忙，範春蓮總算是知道了這信裏寫了什麽。
    據劉友仁在信裏的說法，他並不是離家出走，而是獨自一人來到了四九城的紅星軋鋼廠打工，如今穩定了下來，才敢寫信告知範春蓮近況。
    除此之外，劉友仁還表示要是過年能買到火車票的話，他就回家看看。
    在農村普遍麵臨災荒時，劉友仁卻能當上首都的工人，吃上定量糧，那著實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收到劉友仁信的那一周裏，範春蓮彎了十幾年的腰，第一次挺得那麽直。
    可人怕出名豬怕壯，祖祖輩輩靠種地為生的劉家村，竟然冒出了個工人，還是以前被多次抓到過偷竊隊裏糧食，進過公社“學習班”受批評教育的劉友仁。
    這不，村裏的風言風語就開始傳了起來，甚至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劉友仁那個賊娃子，還能當工人？那我得讓狗娃子也去首都闖闖，說不定也能混個工人當當。”
    “當上工人又怎樣？他婆娘和娃兒還不都餓著肚子，前段時間我還看到他們在挖草皮。”
    “就是，也沒見劉友仁寄點錢和糧票回來，光就寫封信，能看不能吃。”
    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
    範春蓮雖然被村子裏這幾個長舌婦氣得不行，但心裏也不禁起了疑心。
    劉友仁離開前，村子也正麵臨著災荒，要不然他也不會去偷摸村裏的糧食。
    所以家裏有多難劉友仁是知道的，要真在首都安定了下來，又怎會不給家裏寄點東西，改善下家裏的條件呢？
    這麽一細想，範春蓮再也安不下心，睜著眼睛躺了一夜。
    隔天一大早，就再一次拜托上劉大隊長，照著劉友仁來信的地址寄去了一份家書，說明家裏情況的同時，也希望劉友仁能寄點物資回來，好打下村裏那些長舌婦的臉。
    隻可惜，後續的結果讓範春蓮徹底慌了神。
    物資沒盼來，寄出去的信卻被原封不動地被退了回來。
    郵遞員對此的解釋是：“首都那邊確實是有紅星軋鋼廠的，但廠裏並沒有劉友仁這個人，信件無法投遞。”
    “友仁家的，你要不去報案吧？我看這封信怪得很，請公安同誌幫忙查查也好。”
    劉大隊長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他其實也不相信劉友仁這種爛人，跑到首都就能當上工人。
    經過劉大隊長這一提醒，範春蓮才著急忙慌地拿著原信，跑到公社去報案。
    三台公安局接到報案，第一時間前往三角大隊調查。
    此時距離劉友仁失蹤已有近一年的時間，很多線索都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了。
    公安在三角大隊調查無果後，也終於將目光放在了這份從首都寄來的信件上。
    這封信的寄信地址是“紅星軋鋼廠”，蓋的郵戳則是“南鑼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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