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之後，在公安、街道辦、校領導三方力量匯聚的二十五中，李天佑總算是把電報送到了董誌明的手中。
    “第二封信！”
    他們忙碌了這麽久，順帶還端了個把頭團夥，結果嫌疑人早就跑去了保城。
    “天佑，你來得正好。”
    過來匯報情況的黃棋呀，在看到李天佑的時候，眼睛一亮：“裏頭有兩個人說，記得離開那蜀中人的長相。”
    說著，黃棋就想拉著李天佑走。
    “等等。”
    董誌明麵色凝重：“有沒有問清楚，那人是啥時候離開四九城？”
    清理盲流行動開始後，四九城每個火車站都有專人駐守，穿著土氣、外地口音等，都會被攔截下來問話，檢查戶籍和介紹信。
    一旦確定是盲流，那便是立即收容，過後遣返。
    也就是說，目標人物離開四九城的時間，必定是在第一封信寄出後至盲流行動開始前。
    “7月初。”
    初三年級一班。
    李天佑看著教室門口掛著的班級牌，神情不免有些恍惚。
    “天佑，咋啦？”黃棋語氣疑惑。
    董誌明並沒有跟過來，作為隊長的他，還得繼續去和校領導周旋，要求學校提供這一個月來值班老師的名單。
    沒有經過調查，誰也不能排除勾結把頭的嫌疑。
    李天佑灑脫一笑：“沒事兒，隻是覺得世事無常，7月初的時候，我也還在教室裏念著書呢。”
    前一句話是真實感悟，後一句話則是單純為了找補。
    教室裏坐著三個男子，他們穿著不太合身的衣服，局促不安。
    在李天佑幾人走進來後，更是齊齊低下了頭，生怕和公安對上視線。
    黃棋咳嗽了一聲：“都抬起頭，記著周合啥特點都說出來。”
    周合就是7月初離開的蜀中人，與9個懷疑對象對不上號，初步判斷為假名。
    誰也沒想到，在二十五中裏，竟足足藏了20多個外地人。
    這也就導致了另外一種局麵，僧多粥少。
    因此，勞工內部也有分小團體，西南三省就是其中一個。
    三人相互看了看，沉默了好一會兒，座位最靠近教室門口的男子才說道：
    “周合，他那眼睛惡叉叉嘞，像要吃人一樣。”
    另一男子在他說完後，搶著附和：
    “對頭對頭，他眼睛凶得很哦。”
    剩下一人則是點了點頭。
    先前說過，人對形象記憶的大致順序，是從臉型、發型到臉部形狀，最後才會到五官類的特征。
    如果某個部位對目擊者刺激較大，他們也會圍繞著該部位展開記憶，但這時候的記憶往往是零碎的，不完整的。
    所以，李天佑必須先搞明白，三人說得凶狠，是眼部的形狀導致，還是周合的表情所致，這依舊要從眼睛入手，他打算一個個問。
    “他的眼睛大嗎？往上吊不？”
    一般來說，給人凶狠感的眼型有三角眼、吊眼、凸眼和四白眼。
    “沒覺得。”三人搖搖頭。
    “那眼白兒多嗎？”
    “白眼仁不多。”
    “對，不多。”
    第三位男子繼續搖頭。
    三個簡單的問題問完，李天佑不僅對周合的眼型有了大致的判斷。
    周合，眼睛細長，大概率又是一張以古西北人長相為模板的臉。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李天佑初步掌握了目擊者的心理狀態。
    第一個開口的男子，是比較認真積極的。
    第二個則有些順杆爬，別人說啥他都喊對，李天佑心中把他的可靠程度調低了不少。
    第三個有自己的思考，但配合程度不高，有些敷衍了事。
    模擬畫像，說到底就是個雙方配合、互相溝通並認真理解體會描述人的過程。
    那在這種情況下，李天佑要做的，以第一個男子的意見為主，並調動第三個男子的積極性，加以修改。
    秉承著這種想法，後續的畫像過程也進行得很順利。
    【畫像評分：52分】
    及格線都摸不著的分數，畫像卻得到了三人的強烈肯定。
    “就是這眼神，凶得很。”
    李天佑對這種結果早有預料，人對形象的記憶是有時間性的，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消退。
    間隔了近一個月，照理來說能記住的不足40，多在20之間。
    模擬畫像能達到52分，還有賴於周合眼睛給人的強烈記憶。
    李天佑收起東西，跟黃棋說了一聲：“我先回局裏，讓範春蓮認下這畫像。”
    冰城公安局，安置室。
    不出所料，看到模擬畫像的刹那，周合凶狠的眼神便將範春蓮的注意力牢牢鎖住。
    她皺著眉頭，不太確定地說道：
    “這看著有點兒像我們隔壁村的趙一成，但這眼神...”
    “這眼神怎麽了？”李天佑問道。
    範春蓮眉頭緊鎖：“眼神好凶哦，和先頭見的差太多。”
    周子勇快速掃了一眼畫像，又認真對起本子上的9個名字。
    趙一成...
    突然，他眼睛瞪大，神色激動：“有有有，有趙一成，範同誌，你確定這人就是趙一成嗎？”
    範春蓮沒有說話，看著畫像思索了起來。
    見此情景，周子勇也沒有再出言打擾，而是轉頭看向了李天佑，目光熱切。
    好家夥，他們省局的老畫師都沒這手藝，果然首都就是不一樣，啥人才都有。
    “這還得再往下扯點，趙一成的臉沒這麽圓溜。”範春蓮指了指畫像的下頜：“還有這嘴巴往裏收收，凸得怪兮兮的。”
    李天佑點了點頭，照著範春蓮給出的修改意見，又再畫了張二稿。
    這一次，係統的評分也終於摸到了及格線，來到了61分。
    看來，這裝神弄鬼之人，就是趙一成無疑了。
    刑偵科。
    肖興國坐在主位，臉色從容：“把頭的事兒性質惡劣，誌明他得去處理後續，劉友仁的案子就由我來繼續跟進。”
    趙一成，42歲，單身，小學學曆，同樣是三台縣立新公社三角大隊的社員。
    隻不過他是趙家村，範春蓮兩人為劉家村。
    這人是偷雞摸狗、無惡不作的二流子，還曾有多次盜殺社裏牲畜的違法犯罪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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