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分，晨光落在染血的軍旗上。
    鮮紅色的血液像是洗過了地麵一般。
    營地裏一片狼藉，留下了無數屍體。
    昨夜一夜的激戰，讓聯軍承受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損失。
    愣誰也沒有想到。
    那些總是一個部族一個部族出現的遠古獸人們，竟會用這樣一種同歸於盡的方式。
    對身經百戰的聯軍士兵們，發起死亡衝鋒。
    擁有夜戰經驗的人類士兵們，倒是沒有受到致命的打擊。
    反而是，那群習慣了轟炸獸人們的，矮人族空軍，直接被打爆了。
    昨夜，單單是那樣幾次自殺性襲擊，便打癱瘓了矮人族大部分的飛艇。
    幸存下來的旗艦，與相對完整的護衛艦，也大多破損嚴重，而不得不下降高度。
    上午，作為老朋友的萊恩哈克，匆忙的趕到了矮人王索林的王駕。
    卻隻看到，那個一向幹淨又臭美的矮人族王索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在那痛哭。
    就像是家裏死了孩子一樣的，都要把眼睛哭腫了。
    他的麵前，是一堆已經被炸的不成樣子的廢鐵。
    上麵還有幾支斷裂開來的旋轉機翼。
    裏麵的駕駛員，已經麵目全非，蓋上了矮人王國旗，有幾個矮人祭司正在那禱告。
    “節哀，我的朋友”
    萊恩哈克，拍了拍那個小矮子的肩膀。
    似乎想起了，軍隊裏的故人。
    對於他這樣一個投身沙場數十年的老將軍，白發人見黑發人這種事，實在是太過尋常了。
    現在，麵對自己的摯友，身為人類的他，隻能盡可能的陪在他的身旁。
    索林王的哭聲並不好聽，但周圍的矮人隨從們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安撫。
    就在此時，有一個灰頭土臉的矮人士兵。
    猛的一用力，從另一架已經墜毀的矮人直升機的機庫裏，搬出了一個十分精致的鐵盒子。
    “王！？”
    “穆勒斯，沒有辜負您的栽培”
    近衛士兵講到一半，似乎懷念起了那個酒友，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了一地。
    “他真的護住了！？”
    啪的一聲響，萊恩哈克差點沒一頭撞死在一旁的廢鐵上。
    隻見那個原本還在痛哭流涕的索林王，一個蹦噠便跳到了自己的親衛身旁。
    有些激動的打開了那個防震的鐵盒。
    雖然有一瓶酒的包裝裂了縫，卻沒有一瓶珍釀灑出來。
    那可是，他的女兒專門從某個神奇的人類領主那裏求購而來的佳釀。
    限購且高貴，每瓶最少都是82年的精品。
    喝一瓶，少一瓶，若不是昨天旗艦差點就要墜毀了，他也不會冒險讓自己的親信，帶著自己的寶貝先走。
    如今，人走了，酒還在。
    作為王的索林，又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
    他拍了拍，另一個親兵的肩膀。
    有些顫抖著，從鐵箱裏取出了其中一瓶，有了劃痕的82精釀。
    吸了吸鼻涕，收了收眼淚，對著同樣看向了自己的弟兄們說道。
    “穆勒斯，是我們的兄弟”
    “也是我們的英雄”
    之後，索林很果斷了打開了酒瓶上的封印。
    僅是那幾秒鍾的香氣四溢，便把之前還都沉浸在悲痛中的矮人親衛們，全吸引了過來。
    “用最好的美酒，祭奠我們的故友”
    隨後，索林十分儀式的，將那瓶酒，一點一點的分給了自己的親衛隊。
    分著分著，索林突然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抬起頭來時，才發現，自己那個人類的酒友，怎麽也混進了他的隊伍裏。
    兩人目光一對上，之前還有些生理不適的萊恩哈克，立馬就換上了另一張的醉鬼臉。
    本來也就是做做樣子的索林，經過了一番十分激烈的思想鬥爭後。
    最後，還是將自己特地多留了一些的佳釀，分了一丟丟過去。
    誰知道，喝完以後，他的心情更糟了。
    嗚嗚嗚嗚嗚，本王這幾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這群該死的肌肉怪物，我曰了你個仙人板板。
    此時，最尷尬的人，變成了緊跟著萊恩哈克將軍一起過來探視矮人王情況的卡爾。
    這個出生在王城，卻成長於邊境的貴族。
    知道一些酒鬼的灑脫與放蕩不羈，卻從沒有想過，整個矮人族，還有他的那個叔叔，都會是這樣奇葩又厲害的怪物。
    也難怪。
    他遠在其他行省的召喚師兄弟，年年就隻靠著賣酒給那群矮人們。
    便可以獲得接近一個行省的稅收。
    有些不理解的他，見到那一群剛經曆過一次惡戰後，立馬又能露出一副放縱，歡快模樣的矮人。
    隻覺得，自己就不應該擔心他們。
    然後轉頭去了自己的營地。
    卡爾來到一個被抬出來奄奄一息的獸人戰士的身旁。
    他發現，那頭身材魁梧的獸人戰士，確實是死了。
    不過，讓人覺得很詭異的是。
    這個屍體就像是燃盡了生命的木炭一樣。
    即便已經死透了，也仍是溫暖的屍體。
    他有些疑惑，卡爾順著那股力量的源頭，摸到了獸人的胸口上。
    這才發現，昨晚那批襲擊了他們的獸人族戰士們，都沒有心髒。
    並且，他們的身體，即便被切成數塊也不會腐爛。
    反而會變得更加炙熱。
    真的就像是柴火一樣，這批獸人的強大，遠超了之前他遇到過的所有懂得使用鬥氣的獸人士兵。
    卡爾非常震驚。
    就在此時，那個卡爾原以為已經死透的獸人軀體，卻突然本能的伸出了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力氣不大，卻足夠掐死一些沒有什麽武技傍身的普通人。
    那是一種超越了肉體的靈魂本能。
    僅是一瞬間的功夫，卡爾便在那個再尋常不過的獸人族士兵身上，看到了自己靈魂長槍一樣的氣。
    兩個時辰後，作為聯軍臨時的統帥。
    卡爾做出了一個令人難以理解的舉動。
    那便是放棄了，才奪回來沒多久的前線土城，將部隊往後撤了幾十裏。
    夜裏，他獨自一人，使用傳送戒指，回到了那個霜狼氏族老薩滿的屋舍。
    這一次，他卻沒有得到那個遠古獸人薩滿的接見。
    卡爾推開木門。
    卻發現，堅定不移的站在了人類一方的，霜狼氏族最後的老者。
    拋開了自己的心髒，虔誠的跪拜在了自己氏族的圖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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