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對了一半？”
    顧長歌不退反進。
    “閣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你是活死人？”
    青年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指向戰車後方那具龐大的混沌生物屍體：
    “你以為那是什麽？”
    顧長歌皺眉：
    “這是在漩渦中捕獲的混沌生物的屍體，無視一切靈力攻擊，我打算帶走去煉製法器...”
    “煉製法器？”
    青年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說不出的蒼涼。
    “那你可知道，那曾經也是個人類？”
    “竟然是人類？”
    這下，輪到顧長歌感到一陣不可思議了。
    青年跳下時空碎片。
    無視九龍戰車的古神陣紋的防禦陣法。
    顧長歌立刻將清秋妹妹護在身後。
    好在那青年並沒有惡意。
    隻是走向那具猙獰的屍體，輕輕撫過那些扭曲的觸須和鱗片：
    “在時空漩渦中迷失久了，就會慢慢變成這種東西。”
    “意識逐漸消散，身體被混沌同化...”
    青年轉頭看向顧長歌，眼神突然變得清明。
    “而我，比較特殊。”
    顧長歌眼神一冷。
    “特殊在哪裏？”
    “我的肉身雖亡，意識還在到處晃蕩。”
    青年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而我的肉身...”
    他指向那具混沌屍體。
    “已經變成了那副模樣。有意思吧？這就是修煉古神之力的代價。”
    “古神之力雖然強大，但會被新宇宙紀元的天道詛咒。”
    “隻要進了這時空漩渦，所有新宇宙紀元的天道都不會承認我的存在！”
    顧長歌終於明白為什麽感知不到對方的生命氣息。
    卻又能感受到那股恐怖的氣血之力——
    那根本就是從混沌屍體上散發出來的！
    而顧長歌也知道為什麽自己遲遲出不去的原因——古神之力！
    進來容易。
    但想要去往大陽間宇宙卻會被認為是黑戶。
    除非自斬古神之力。
    可顧長歌怎麽舍得這麽強大的力量。
    有了古神之力。
    幾乎所有和舊宇宙紀元的力量有關的一切。
    都是那麽唾手可得！
    自斬古神之力肯定不行！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而出去的辦法，或許就在眼前顧姓青年的身上。
    “所以你現在是...”顧長歌試探開口。
    “一縷殘魂？執念？我也說不清楚。”
    青年又喝了一口酒，雖然酒葫蘆明顯什麽都沒有。
    “隻知道被困在這裏很久很久了，久到忘記了自己是誰，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就在這時，青年突然怔住。
    “等等...我好像想起了一些東西...”
    他揉著太陽穴，眼神變得恍惚。
    “北鬥...對，我來自北鬥道域...後來又去了中天道域...”
    他猛地抬頭盯著顧長歌。
    “小子，你聽說過這兩個地方嗎？”
    聽到兩個熟悉的詞在耳邊閃過。
    一旁一直都在觀察的顧清秋，轉頭看向了顧長歌。
    而此時的顧長歌也突然想起了什麽。
    北鬥？！
    中天？！
    還姓顧！
    難道說眼前之人是... ...
    想到這裏。
    顧長歌直接開口問道：
    “敢問閣下，是否來自二十萬年前的北鬥道域的長生顧家？”
    青年再次一愣。
    眉頭一皺，似乎在努力思考著什麽。
    ... ...
    與此同時。
    大陽間宇宙的某處荒野星域。
    混沌雷池，萬劫淵藪。
    這裏並非尋常意義上的“池”。
    而是一片被強行拘禁、壓縮在秘境核心的雷暴星球！
    目之所及，盡是沸騰咆哮的混沌雷漿。
    粘稠如汞，色澤暗紫近黑。
    每一滴都蘊含著足以瞬間汽化星辰的毀滅性能量。
    億萬道形態各異色澤不同的神雷如同狂舞的魔龍。
    在雷漿中穿梭、碰撞、湮滅、重生！
    紫霄神雷煌煌如天罰。
    九幽陰雷詭譎噬魂。
    大五行滅絕神雷交織成網。
    更有混沌都天神雷如同開天巨斧，每一次劈落都撕裂虛空，發出令神魂凍結的無聲嘶鳴！
    這裏，是生命的禁區。
    是法則的墳場！
    即便是偽帝踏入，若無至寶護身，頃刻間也會被狂暴的雷道法則撕碎、同化，成為雷池的一部分！
    然而，在這片毀滅風暴的中心，一道身影，正承受著遠超偽帝極限的恐怖洗禮！
    顧嘯天！
    他盤膝而坐，身無寸縷。
    骨瘦如柴的身體早已看不出人形。
    更像是一具被無盡雷霆反複淬煉、煆燒了億萬次的焦黑骨架！
    血肉早已在一次次的崩滅中化為飛灰。
    隻有一塊散發著人仙之威的骨頭熠熠生輝。
    而這塊人仙骨。
    又被混沌雷漿中蘊含的造化生機強行重塑。
    旋即再次被更狂暴的神雷擊碎！
    周而複始，無休無止！
    他的神魂，更是被億萬道神雷貫穿、撕扯、煆燒！
    痛苦早已超越了言語所能描述的極限。
    那是將靈魂一寸寸碾碎成齏粉，再投入永恒熔爐中焚燒的酷刑！
    “我不能死！”
    “長歌他們還在等著我！”
    “我怎能死？！”
    若非他道心早被顧長歌洗練過。
    赤子道心的意誌淬煉得如同不滅神鐵。
    他早已魂飛魄散，徹底湮滅！
    “第一世…初踏仙途…不死神藥…一族老祖…風光無限！”
    “第二世…登天求帝…披荊斬棘…卻遭古神族暗算…恨！恨！恨！”
    “巨神族！爾等卑鄙小人！設下煉魂帝陣…煉我神魂…此仇…不共戴天！！！”
    逆活二世準帝的經曆。
    在他瀕臨崩潰的神魂中瘋狂攪動！
    凡塵的無力。
    仙途的坎坷。
    登頂的輝煌。
    差點隕落的屈辱與滔天恨意…
    種種情緒如同火山般爆發，衝擊著他最後的理智防線！
    每一次記憶的閃回，都伴隨著更猛烈的神雷轟擊。
    仿佛要將他的過去、現在、未來，連同他存在的痕跡，徹底從這個宇宙抹去！
    “啊——！！！”
    一聲不似人聲混合著極致痛苦與不屈意誌的咆哮。
    從顧嘯天那焦黑的喉骨中擠出。
    瞬間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雷暴轟鳴中！
    他的意識在沉淪與清醒的邊緣瘋狂掙紮。
    巨神族煉魂陣中那撕心裂肺的折磨。
    深淵下石帝那冰冷戲謔的眼神。
    盡蒼那虛偽的恭敬…
    這些畫麵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的神魂！
    恨意如毒火，焚燒著他的理智！
    “不！我不能死！不能就此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