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一直護著她、寵著她、仿佛無所不能、如同擎天巨柱般為她遮擋一切風雨的長歌哥哥……
    就這麽……
    在自己眼前……
    沒了？
    灰飛煙滅？形神俱滅？
    “不……不會的……長歌哥哥……”
    她喃喃自語，聲音顫抖，充滿了無助與悲傷。
    “顧大哥！”
    另一邊的石秀秀也是花容失色。
    潮水般湧來的悲痛襲來。
    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纖弱的身軀因為極力壓抑而微微顫抖。
    瞬間湧上眼眶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那個剛剛還抱著她、霸道地將她放在主蓮台上、給予她前所未有安全感的顧大哥……
    就這麽……
    死了？
    虛空之中。
    一直憑借莫大神通隱匿身形，密切關注著下方登仙台情況的齊景春和石蠻子，此刻也是臉色劇變，瞳孔驟縮！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怎……怎麽可能？！”
    石蠻子失聲驚呼，聲音都變了調。
    那雙銅鈴般的巨眼中充滿了駭然與不可思議。
    “這……這難道是仙殿意誌親自出手？！太陽玄光裁決？！”
    “這可是傳說中用來懲罰忤逆仙規、抹殺禁忌存在的終極手段之一！”
    “這小子……他……他就這麽……隕落了？！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石蠻子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雖然他一直對顧長歌“拐走”自己閨女頗有微詞。
    但內心深處，對這個驚才絕豔、潛力無限的年輕人，還是存著幾分欣賞和期待的。
    甚至還有可能空證十二境武道，合道飛升！
    他的突然隕落，打擊太大了！
    齊景春那總是雲淡風輕，智珠在握的臉上，此刻也布滿了前所未有的陰沉與凝重。
    他那抬起似乎想要做點什麽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死死地盯著登仙台上那片絕對的虛無，仿佛要將那裏看穿。
    青銅仙殿一出，甚至能封印各大秘境的時空節點，強勢鎮壓大陰間生物不得出。
    這才導致大陰間生物想著辦法各種籌謀、偷渡。
    仙殿威能，已經是神鬼莫測，甚至近乎於道一般的存在。
    “仙殿規則……不可違逆……”
    “竊取仙源，擾亂賜福秩序，此乃動搖仙殿根基之舉，觸怒天威……”
    “引來太陽玄光裁決，亦是……亦是規則使然……唉！”
    他長長地歎息一聲。
    那歎息中充滿了巨大的惋惜與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可惜！可惜了啊！萬古難出的璞玉，竟以這種方式……夭折……”
    他心中湧起驚濤駭浪。
    麵對仙殿本源那冷漠無情的意誌。
    即便他身為渡劫巔峰，執掌驪珠秘境部分本源，站在此界金字塔的頂端。
    此刻也深深地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與規則的殘酷。
    在真正的天地規則麵前，個人的力量，哪怕是巔峰渡劫，也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早已逃到遠處雲海之中驚魂未定的寧瑤、段仇德、楊老頭等人，也紛紛通過自身強橫的神念，清晰地感知到了登仙台上那令人絕望的一幕。
    “顧……顧小子……他……他真的……”
    段仇德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
    平日裏插科打諢、嬉笑怒罵的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
    臉上隻剩下一種兔死狐悲的蒼涼與茫然。
    他拿起腰間的酒葫蘆，想要灌一口，卻發現手抖得厲害。
    最終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將那口悶氣連同無盡的惋惜咽回了肚子裏。
    寧瑤貝齒緊咬著紅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她那清冷絕美的臉龐上，血色褪盡，嬌軀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著。
    美眸之中，閃爍著極其複雜難明的痛楚和惋惜。
    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失落。
    那個神秘而強大，行事莫測，甚至可以隨手拿出逆天仙藥救下她父親的顧長歌。
    那個讓她潛意識裏覺得或許能改變些什麽的男人。
    竟……
    竟以這種如此殘酷令人唏噓的方式，黯然落幕……
    難道，這世間，天才就注定要遭受天妒嗎？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楊老頭默默地掏出了他那杆老煙槍，這次卻沒有嗅，而是直接點燃。
    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濃密的煙霧，要將心中的壓抑一同吐出。
    他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追憶與感慨，低聲自語：
    “仙道無情，規則如鐵……”
    “多少驚才絕豔之輩，倒在了忤逆規則的路上……可惜，可惜了……”
    “果然啊，人還是不能太狂啊……”
    而混在人群中的小平安和宋腸鏡，在經曆了最初的與其他人類似的驚駭之後。
    臉上則迅速地露出了狂喜與幸災樂禍之色！
    那是一種壓抑已久，終於得償所願的扭曲快感！
    “死了！哈哈哈！他終於死了！形神俱滅！連渣都不剩！”
    小平安心中在瘋狂地呐喊咆哮。
    感覺壓在心口那座名為“顧長歌”的巨石，終於被徹底搬開、碾碎！
    無盡的暢快與一種“我才是天命所歸”的得意，充斥著他的內心。
    ‘任你天賦逆天，任你機緣深厚，敢與仙殿規則抗衡，就是自取滅亡！活該！’
    宋腸鏡更是毫不掩飾地冷笑連連。
    “哼！不自量力的蠢貨！區區凡人，也敢挑釁仙殿威嚴，鯨吞仙源，真是死有餘辜！”
    他隻覺得胸中一股惡氣終於吐出，無比暢快。
    仿佛連之前被顧長歌擊敗的恥辱都一並洗刷了。
    “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大快人心！這就是囂張跋扈不懂敬畏的下場！人狂必有天收！”
    然而，就在這眾生百態，或沉浸於悲痛，或感歎於規則無情，或竊喜於對手隕落之際。
    一直緊蹙著秀眉。
    憑借與顧長歌之間那微妙的神魂契約印記，全力感應著什麽的龍女秭歸。
    突然美眸猛地一亮！
    她急聲對身旁依舊沉浸在悲痛中的寧瑤傳音道，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激動與顫抖。
    “寧瑤！別急！先別急著悲傷！”
    “主人的神魂契約印記……還在！”
    “雖然變得極其微弱，仿佛風中殘燭，飄忽不定，但……但它並未徹底消散！還存在著一絲聯係！”
    寧瑤聞言，嬌軀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閃電擊中！
    她霍然抬頭，淚眼朦朧中倒映出秭歸的臉蛋。
    “真……真的嗎？！”
    “秭歸姐姐，你沒感應錯？！”
    “顧大哥他真的還有一絲生機？！”
    幾乎就在秭歸話音落下的同一刹那——
    那片吞噬一切、令人絕望的絕對虛無的最中心。
    一個平靜淡漠卻仿佛淩駕於萬道之上的聲音。
    一字一頓地，再次響起：
    “我說。”
    “本帝，當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