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一聲充滿了極致痛苦與深入骨髓迷茫的痛呼聲，猛地從業火聖尊那原本微微開合、吐氣如蘭的唇瓣間迸發而出！
    這聲音是如此淒厲，如此突兀，瞬間撕裂了這片空白空間的死寂！
    她原本安穩地靠在顧長歌肩側的頭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狠狠拉扯，驟然揚起！
    青絲成為流淌著火焰的赤紅色長發！
    發梢甚至帶起了點點蒼白色的火星！
    緊接著，她那緊閉的雙眸，豁然睜開！
    但映入顧長歌眼簾的，不再是先前被他以無敵因果律強行烙印下的那種帶著孺慕與全然依賴的溫順眸光。
    也不再是最初相遇時，那冰冷徹骨蘊含著焚世殺意的漠然眼神。
    而是一種……
    極其可怕的混沌之光！
    仿佛有兩股截然不同卻又同根同源的意識，正在她那深邃的眼眸最深處，進行著一場無聲卻慘烈無比的廝殺與融合！
    “師尊？”
    “離我遠點！”
    痛苦的業火聖尊捂住頭顱。
    左眼之中，赤紅如血，業火熊熊，仿佛有無數罪孽與焚盡一切的欲望在其中沉浮、咆哮，那是屬於“業火聖尊”的本我意識，霸道而熾熱！
    右眼之中，卻是一片清澈如萬載冰湖般的湛藍，屬於“鳳天聖尊”的本源記憶碎片在其中閃爍流淌，帶著一絲被壓抑許久的悲憫與溫柔。
    此刻。
    顧長歌也懵了。
    難道是因果律強行種下記憶的後遺症？
    業火聖尊那絕美的臉龐都因此而微微扭曲，顯露出一種掙紮到極致的痛苦表情。
    與此同時，異變再生！
    “嗡——！”
    一聲清越而古老的鳳鳴之音，自她背後的虛空之中震蕩而起！
    九道原本隻是繚繞在她周身若隱若現的鳳凰虛影，此刻如同受到了某種源自血脈最深處的召喚，驟然間變得凝實無比，光芒大放！
    這九道鳳凰虛影，形態各異，氣息也略有不同，但無一不散發著高貴古老、強大的血脈威壓。
    而其中一道，通體呈現出一種奇異的藍白之色！
    隱約泛著一股時空之力！
    此刻它所綻放出的光華，瞬間壓過了其他八道虛影，在這片純白空間中驟然升起了一輪冰藍色的太陽！
    “嗡嗡嗡——！”
    藍白鳳凰虛影發出持續不斷的帶著某種歡欣與急切意味的鳴顫。
    一道道肉眼可見蘊含著極致冰寒與純淨淨化之意的法則波紋，不再滿足於在外圍盤旋，而是爭先恐後地朝著業火聖尊的眉心識海位置奔湧而去！
    “不……不要……這是……她的記憶……困龍淵……那些……不……長歌……顧長歌……”
    業火聖尊的雙手猛地抬起，死死地抱住了自己那仿佛要裂開般的頭顱，十指纖細卻因極度用力而發白，甚至微微顫抖著。
    她口中發出斷斷續續意義模糊、卻飽含著巨大痛苦的囈語。
    屬於鳳天聖尊的那部分被強行壓製，被因果之力混淆覆蓋的記憶，此刻正借助這同源而出的記憶。
    以一種無可阻擋的沛然之勢，洶湧澎湃地向著她身為“業火聖尊”的本我意識發起了最猛烈的衝擊，並試圖強行融合！
    顧長歌的臉色在這一瞬間，變得凝重無比，甚至眼底深處掠過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慌亂！
    ‘失算了！’
    他心中警鈴大作。
    ‘眼前的業火聖尊還真不是鳳天聖尊！’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刻伸出手，想要像之前那樣，以自身的力量去安撫穩定業火聖尊那劇烈波動的神魂與意識。
    他的掌心之中，柔和而磅礴的鴻蒙紫氣開始匯聚，試圖形成一個庇護的光罩。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將觸碰到業火聖尊額頭的刹那，那藍白鳳凰虛影似乎有所感應，驟然間光芒再盛！
    一股冰冷到極致卻又帶著無比純淨高傲意味的排斥之力，狠狠地撞在了顧長歌的手掌之上！
    “嗤！”
    一聲輕響，顧長歌的手掌被這股力量毫不留情地蕩開，甚至連他掌心凝聚的元初鴻蒙之力，都出現了一絲短暫的凝滯！
    “師尊！”
    顧長歌隻能收回手，語氣中帶上了一絲連他都未曾意料的焦急與擔憂
    他的體內。
    那道新抽取的蘊含著“根源”與“必然”意味的因果律開始微微波動，紫氣縈繞，蓄勢待發。
    但他卻不敢貿然將這股力量介入到這稍有不慎便可能讓業火聖尊神魂俱滅的意識融合過程之中。
    ‘此刻強行幹預，無異於在她識海中引爆神魂！隻能……等待嗎？’
    一種罕見的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悄然浮上他的心頭。
    ‘誒！要是師尊也是係統綁定的目標就好了。’
    ……
    同一時間，在那超越了尋常維度，規則交織扭曲的絕對“暗麵”之中。
    幾道由最純粹陰影與虛無構成的影子，再次無聲無息地匯聚到了一起。
    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如搖曳的黑焰，又如靜止的深淵。
    唯有那散發出的冰冷漠然，淩駕於眾生之上的意念，在彼此交流。
    “怎麽搞的？虛天鼎封印節點要脫離了？”
    “是韓力那小子，他身上有輪回殿的氣息，隨他去，出不了什麽亂子。”
    一道意念率先響起，它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但明顯念到‘輪回殿’三個字的時候充滿了厭惡和敵視。
    “又是那個叫韓力的人族小子？能不能讓他趕緊撈完了好處就滾啊！怎麽哪兒都有他？鷹驚大帝的死，就有他的原因吧？”
    另一道陰影微微波動了一下，傳遞出的意念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不耐煩。
    “需要用道鎖嗎？諸位別忘了，虛天鼎內封印的，是業火完成‘九元歸一’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主上點名了不容有任何閃失！”
    短暫的沉默籠罩了這片暗麵。
    規則在這裏似乎都變得遲滯。
    最終，那道聲音最為沙啞的陰影，緩緩地傳遞出了它的意誌。
    “你再動不動要用道鎖，信不信把你扔進六道輪回！”
    無人應答。
    最終，還是那道沙啞聲音拍了板。
    “無需理會。韓力的介入在主上的意料之外，仍在容許的偏差範圍之內。隻要不觸及‘寂滅夢源’的核心，這些棋子之間的小打小鬧，隨他們去吧。”
    “附議。主上布下的這盤大棋之上，一枚棋子的輕微震動，隻要不跳出棋盤，不影響到其他關鍵棋子的落位，便無關大局。過度幹預，反而可能引動因果律的反噬！”
    沙啞聲音停頓了一會兒，突然問道：
    “那隻大黑狗去哪兒了？怎麽觀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