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像浸了水的綢緞裹住整座山穀，小雲雀腰間的尋蹤蠱幾乎要把玉瓶撞碎。
    湛星塵用劍鞘撥開垂落的藤蔓，熒光砂礫在霧中明明滅滅，像鬼火引著眾人往更深處走。
    "左三步有斷崖。"老學者突然用煙杆攔住石敢當，火星子濺在對方肩甲上滋滋作響。
    他彎腰抹開青苔，露出半截斷裂的青銅獸首，"三百年前赤霄門的避煞陣，看來這山穀吞過不少探寶人。"
    商月瑤的劍穗擦過湛星塵耳際，寒光劈開撲來的毒蛾群，"你管這叫見麵禮？"她瞪著他袖口隱約浮動的金紋，方才係統顫鳴的餘波還在她虎口發麻。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震顫，石敢當暴喝一聲撞開兩人，青銅柱擦著他後背砸進泥地，濺起的碎石在霧裏劃出銀線。
    二十丈外傳來狼嚎。
    不是孤狼，是整片山林都在回響的嚎叫。
    小雲雀的蠱蟲瞬間安靜如死，石敢當反手抽出背後雙斧，斧刃寒光映出霧中密密麻麻的猩紅瞳孔——是鐵背蒼狼，每隻都有小牛犢大小，獠牙掛著腐肉碎屑。
    "護住陣師！"商月瑤劍鋒挑起三枚火雷符，爆炸的氣浪掀翻最先撲來的三頭蒼狼。
    老學者煙杆疾點地麵，熒光砂礫突然暴漲成光幕，暫時隔開狼群。
    但這屏障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石敢當的斧頭已經砍卷刃，狼血混著他的血在腳下積成水窪。
    湛星塵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係統麵板在視網膜上瘋狂閃爍：【聲望值不足兌換天雷符】。
    商月瑤鬢發散亂地撞進他懷裏，劍柄塞進他掌心："發什麽呆！"她轉身時後頸有道血痕，像紅線勒進雪玉。
    "阿蠻！"湛星塵突然朝霧中高喊，"放木鳶！"
    七隻機關木鳶破霧而來，翅翼刮起的旋風卷得狼群踉蹌。
    但這群畜生竟懂得低頭避開要害，狼王幽綠瞳孔裏閃著不似野獸的狡詐。
    湛星塵心頭驟緊——是馴獸術，有人在操控狼群。
    記憶突然被某個畫麵刺穿，那是半月前係統獎勵的《百獸圖鑒》。
    書頁在腦海中飛速翻動，最終停在鐵背蒼狼的弱點圖示：畏光、懼驟響、月圓時右眼會短暫失明。
    "敢當兄，劈斷東南角的鍾乳石！"湛星塵扯下腰間藥囊砸向狼王，"小雲雀，把癢癢粉混進火雷符！"他拽著商月瑤滾到老學者身側，劍鋒挑起三枚銅錢射向木鳶關節。
    機關鳥突然發出刺耳的齒輪摩擦聲，翅翼磷粉簌簌飄落。
    狼群右眼被月光刺得泛白，又被混了藥粉的爆炸熏得狂打噴嚏。
    鍾乳石轟然墜地時，山穀回聲驚起夜梟，狼王終於發出撤退的嗚咽。
    石敢當一屁股坐在血泊裏，望著滿地掉進陷阱的蒼狼傻笑："公子咋知道它們怕回聲？"他舉起豁口的斧頭，"剛才那招鷂子翻身......"
    "你後背的傷口在滲毒血。"湛星塵扔過解毒丸，指尖還殘留著係統強行灌輸《百獸圖鑒》的灼痛感。
    聲望值又跌到危險線，但他沒敢看商月瑤探究的眼神——她正用劍尖挑起狼王頸間半融的銅鈴，鈴鐺內側刻著血蓮紋。
    老學者的煙杆突然敲響岩壁："天星砂的氣息，在移動。"
    濃霧深處傳來骨笛嗚咽，與鈴鐺的震顫頻率完全相同。
    小雲雀的藥囊突然裂開，尋蹤蠱振翅衝向某個方位，卻在三丈外炸成血霧。
    湛星塵的係統地圖上，代表天星砂的光點正以詭異路線遊走，像在跳某種獻祭舞步。
    "跟緊木鳶。"他往機關鳥嘴裏塞進最後塊靈石，"對方在逼我們進陣眼。"
    商月瑤突然扯住他袖口，指尖按在他腕間金紋上。
    係統顫鳴化作細流鑽進她經脈，她觸電般鬆開手，卻將沾著狼血的護身符塞進他衣襟："等出了山穀，你最好解釋清楚......"話尾消融在突然騰起的紫霧中，她轉身時耳尖泛紅，劍穗拂過他的手背像片滾燙的羽毛。
    二十步外，魔影的黑袍掠過樹梢。
    邪陣師正將染血的陣旗插進狼屍天靈蓋，腳下血線繪成的蓮花緩緩轉動："魚兒咬鉤了。"他舔掉指尖天星砂的碎屑，看著光砂從指縫漏向某個祭壇方向，"等他們替我們打開遺跡......"
    本章完）商月瑤的指尖還捏著湛星塵的袖口，月光透過紫霧在她睫毛上凝成細碎銀珠。
    狼血浸透的護身符隔著衣料發燙，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半個身子都倚在對方懷裏，剛要後退卻被攥住手腕。
    "別動。"湛星塵的呼吸掃過她耳尖，係統金紋在皮下忽明忽暗，"東南巽位有三道呼吸聲。"他劍鞘上的銅鈴突然齊刷刷轉向左側，商月瑤這才看清他脖頸暴起的青筋——方才強行催動係統推演陣法，恐怕連舌根都咬出血腥味。
    老學者突然劇烈咳嗽，煙杆頭指向霧中翻湧的墨綠色瘴氣："赤練蛇涎混著屍腐菌......咳咳......這是要煉人丹啊！"他布滿老年斑的手掌拍在石敢當後背，三枚銀針帶著藥煙紮進穴位，"傻大個運功護住心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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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敢當正捧著水囊往傷口衝，聞言直接把水澆在頭頂："俺娘說遇見毒霧就......"話沒說完突然瞪圓眼睛，銅鈴大的瞳孔映出鋪天蓋地壓來的瘴氣。
    那些墨綠色煙霧竟凝成無數嬰孩手掌的形狀，指縫間還滴落腥臭黏液。
    "閉氣！"湛星塵甩出最後三張清風符，符紙剛觸到瘴氣就燃起幽藍火焰。
    商月瑤劍鋒劃破掌心，以血為引在空中畫了個半圓，劍氣與瘴氣相撞竟發出鐵器刮擦的刺耳聲。
    她突然踉蹌半步，後腰撞上湛星塵準備好的臂彎。
    "東南三十步。"他在她掌心飛快寫字，喉結上的汗珠滾進衣領。
    係統地圖在視網膜瘋狂閃爍，代表生路的綠色光點正在瘴氣中遊移——像極了垂釣者故意鬆緊魚線。
    小雲雀突然扯下發帶拋向空中，七彩絲絛間藏的驅蟲粉簌簌飄落："星塵哥，癢癢粉遇到瘴氣會變紅！"她靈巧地翻上機關木鳶，袖中飛出十幾種藥粉。
    當墨綠色瘴氣撞上某處岩壁時，突然有片區域泛起胭脂色光暈。
    "就是現在！"湛星塵攬著商月瑤的腰騰空而起，靴尖點在石敢當橫舉的斧麵上。
    老學者煙杆猛敲地麵，早已布置好的熒光砂突然炸開，為眾人照出一條扭曲通路。
    石敢當嗷一嗓子扛起小雲雀，像頭蠻牛般撞進瘴氣薄弱處。
    魔影的黑袍在百米外樹梢獵獵作響，邪陣師正將染血的陣旗插進自己掌心："魚兒要脫鉤？"他獠牙咬破舌尖，噴出的血霧讓瘴氣瞬間沸騰。
    那些嬰孩手掌突然長出利爪，有個落在最後的村民慘叫半聲就化作白骨。
    商月瑤突然反手將湛星塵推到前麵："帶路！"她撕下裙擺纏住劍柄，回身斬出七朵青蓮劍氣。
    每朵蓮花綻開都映出她蒼白的臉，劍穗上串的銅錢叮當亂響。
    有隻瘴氣利爪擦過她肩頭，布料瞬間腐蝕出焦痕。
    "月瑤！"湛星塵的係統突然不受控地彈出提示：【聲望值10，可透支】。
    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拽著商月瑤撞進岩縫。
    石敢當用斧背卡住洞口，老學者哆嗦著摸出龜甲占卜，裂紋竟組成鳥獸奔逃的圖案。
    小雲雀突然指著岩壁驚叫："螢火蟲！
    活的！"她鼻尖還沾著血漬，眼睛卻亮得驚人。
    果然有幾隻碧玉色光點穿透瘴氣，在眾人頭頂徘徊不去。
    湛星塵瞳孔驟縮——這分明是《百獸圖鑒》裏記載的引路螢，隻生在千年玄鐵礦脈附近。
    "跟著光蟲走。"他撕下衣襟給商月瑤包紮，發現她掌心有道金紋與自己腕間印記共鳴。
    係統突然傳來灼燒般的痛楚，聲望值竟開始緩慢回升——是商月瑤在無意識間幫他積攢聲望？
    岩縫深處傳來泉水叮咚，魔影的袖箭突然釘在湛星塵腳邊。
    箭尾係著的符紙燃起綠火，映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古老圖騰。
    有隻引路螢停在某處凹陷，光暈裏浮現半枚殘缺的蓮花紋——竟與狼王銅鈴上的血蓮紋完全契合。
    "快看地麵！"老學者煙杆敲碎鍾乳石，露出下麵流動的銀砂，"天星砂的伴生物......咳咳......這岩層被人為改動過！"他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血沫裏混著金粉，那是過度催動陣法的反噬。
    湛星塵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係統地圖上所有光點突然消失，隻剩下岩縫盡頭若隱若現的金色漩渦。
    商月瑤突然握住他的手，劍繭擦過他指節："我信你。"她說得又急又快，耳尖紅得像要滴血，劍鋒卻穩穩指向金色漩渦。
    石敢當突然憨笑兩聲，把斧頭柄擰成麻花狀插進岩縫："公子先走，俺斷後！"他後背傷口流出的血竟是淡金色，混著瘴氣在地上畫出詭異圖騰。
    小雲雀往他嘴裏塞了顆藥丸，轉身時裙擺掃過某塊凸起的岩石——
    "哢嚓"。
    機關轉動的聲響讓所有人僵在原地，湛星塵的係統提示突然刷屏：【檢測到上古禁製】。
    商月瑤的劍穗無風自動，在她手腕纏成同心結的形狀。
    百米外的邪陣師突然慘叫，手中陣旗齊根斷裂，魔影的黑袍瞬間被無形利刃割出七道裂口。
    岩縫開始坍塌，金色漩渦卻愈發清晰。
    湛星塵在碎石雨中瞥見漩渦深處有抹熟悉的青芒——那是半月前係統獎勵的玄鐵鋤才能鑿出的光澤。
    商月瑤突然拽著他縱身躍向漩渦，發間的銀簪劃過他喉結："要死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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