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鐵啟與殷雯嚇得直接跪倒在地，慌忙認錯：
    “馥柔師姐恕罪！我們也是接了任務，替您尋找……”
    “隻是……它……”
    馥柔直接打斷了二人的辯解：“夠了，你們走吧。”
    鐵啟與殷雯如蒙大赦，起身便走，連楚鈞都沒敢再多看一眼。
    “這……有這麽可怕麽？”
    楚鈞心中不解。
    馥柔不就是一個內門弟子嗎？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至於又跪又道歉的？
    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沉寂。
    馥柔的語調平淡無波，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讓楚鈞感覺肩上的傷勢似乎又沉重了幾分。
    “咳——”
    楚鈞猛地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牽扯到傷勢，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額角青筋暴起。
    他強撐著抬起頭，扯出一個帶著血絲的、近乎挑釁的冷笑：
    “服氣？”
    “嗬……我楚鈞爛命一條，有什麽資格對高高在上的內門天驕‘不服氣’？師姐說笑了。”
    他的聲音嘶啞，卻字字清晰，透出一股執拗的硬氣。
    “隻是不明白，師姐既然能一聲喝退那兩條走狗，為何不早點現身？”
    “看我這個‘廢物’師弟垂死掙紮，很有趣麽？”
    這話語近乎質問，帶著明顯的怨氣和不忿。
    換做旁人，敢對內門天驕如此說話，恐怕早已被廢掉修為。
    但馥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內心掠過一絲詫異：“你早知道我來了？”
    “也不是很早。”
    楚鈞看著馥柔長而微卷的睫毛，平靜道：“在我準備弄死他倆時，你露了一絲氣機。”
    雪影在她腳邊，擔憂地看看主人，又看看馥柔，發出輕輕的“嚶嚶”聲。
    馥柔的目光掃過楚鈞軟垂脫臼的右臂、染血的肩頭。
    以及胸前被震裂的衣襟下露出的青紫瘀痕。
    她的指尖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你護雪兒之心，倒是真切。”
    她的聲音依舊清冷，但似乎少了些之前的絕對冰寒，多了一絲探究的意味。
    “為了它，不惜燃燒氣血，硬抗鐵啟一指，再搏殷雯一掌……值得麽？”
    “若非我及時趕到，你此刻已是一具屍體。”
    楚鈞輕哼一聲，看來這女人還是不信自己能弄死剛剛那對狗男女：
    “值不值，是我的事！”
    “既跟著我，我便護它周全！”
    “哪怕對手是天王老子，也休想當著我的麵動它！”
    楚鈞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股不顧一切的狠勁，眼神灼灼，毫不退縮地迎上馥柔近在咫尺的冰眸。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一個重傷虛弱卻倔強如狼，一個強大冰冷卻帶著審視與一絲……好奇？
    空氣仿佛凝固了，彌漫著一種奇異的張力。
    馥柔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那弧度轉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卻如同冰原上綻放的一縷微光。
    “倒是……有幾分骨氣。”她的聲音輕得如同歎息，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玩味。
    目光在他緊抿的、沾染血跡的唇上停留了一瞬。
    她緩緩直起身，那股迫人的幽香稍稍遠離。
    “骨氣，在絕對的實力麵前，脆弱得可笑。”
    她的語氣重新恢複了那種俯瞰眾生的漠然，“今日若非雪兒傳訊於我，你此刻已廢。”
    “傳訊？”楚鈞一愣，看向依偎在馥柔腳邊的雪影。
    雪影也正看著他，金色的瞳孔裏滿是擔憂和依賴，輕輕“嗚”了一聲。
    馥柔沒有解釋關於它如何突破禁製聯係到自己，隻是淡淡地看著他：
    “你體內氣血燃燒過度，經脈被殷雯的陰寒指力侵蝕，右臂脫臼，髒腑亦有震蕩。”
    “若不及早處理，根基必損。”
    楚鈞自然知道傷勢嚴重，但對他的琉璃金絲蠱體質而言，不過是小兒科，不出半月自會完好如初。他輕描淡寫道：
    “不勞師姐費心，死不了！”
    “死不了？”
    馥柔的冰眸再次落在他因強忍痛楚而微微顫抖的身體上，語氣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你這條命，現在關係到雪兒的心情。它似乎……很喜歡你。”
    她的話語頓了頓，仿佛在斟酌詞句。
    隨即，用那清冷得不帶一絲煙火氣的聲音，說出了一句讓楚鈞瞬間血液凝固、渾身僵直的話：
    “所以，在我弄清楚，你這‘廢物’師弟身上，究竟藏著什麽能讓雪兒如此親近、甚至不惜違逆我意誌的秘密之前……”
    馥柔微微傾身，再次靠近，那股清冽的幽香重新將他包裹。
    她的眼神深邃如寒淵，仿佛要將他整個人吸入其中：
    “你這條命，暫時歸我管了。”
    話音未落，楚鈞隻覺眼前白影一閃！
    一股柔和卻沛然莫禦的冰冷真元瞬間籠罩了他，眼前徹底陷入黑暗。
    意識沉淪前。
    他仿佛感覺到一隻微涼、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拂過了他脫臼劇痛的右臂關節處。
    那觸感冰冷，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瞬間撫平了鑽心的疼痛，也徹底擊潰了他強撐的意識壁壘。
    黑暗，溫柔地吞噬了他。
    楚鈞心頭忽然感到一絲不妙：
    “萬一讓這個女人知道了自己搞的那場特殊實驗，還不得將自己扒皮泄恨？”
    半日後。
    楚鈞緩緩醒來。
    馥柔與雪影，已然消失不見。
    地上留下了一張紙和一枚傳音符。
    紙上寫著：
    “‘廢物’師弟，此次任務完成尚可。”
    “依照宗門規矩，我欠你一件價值五千元石的事情。”
    “你可想好所求，隨時傳訊於我。”
    楚鈞無語。
    這個古怪的女人，把自己當成什麽了？
    把他和雪影的感情又當成什麽了？
    一次冰冷的交易？
    想到此處，楚鈞拿起傳音符，當即傳音過去：
    “請師姐在內門之中，幫忙查找一下開啟蒼天霸體的方法。”
    內門，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中。
    一道清冷女音響起，帶著一絲無奈：
    “這個笨蛋，竟然就這樣用掉了我給他的機會……”
    “真不知我馥柔的一句承諾價值幾何麽？”
    她低頭看了眼伏在身下的雪影，莞爾一笑：
    “罷了。”
    “既然答應了他……”
    “我便去內門藏書閣，替他查查那蒼天霸體如何開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