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下暴雨了？”
    我想不明白這怎麽就突然發水了，鄭義捂著胸口說道：“我們下來之前就下雨了，但是下的不大啊。”
    秦瑤麵容嚴肅：“這水不可能是臨時的雨水積水，沒有那麽大的降雨量，除非是上遊那邊。”
    說著光頭這一波人互相看了一眼：“我們確實是往西邊找的井眼，都堵死了，挖了好久才找到路……”
    我給光頭比了個大拇指：“好小子，大禹要是有你這員大將，早上九點出門，下午五點就回家了，中間還能午休倆小時。”
    光頭攙著藍莓陳誌，頭色發白：“撒玩意兒？那大禹下班我也不呆了，咱們快跑呀，淹死個球的。”
    這地方原本也不知道被堵了多久，水裏頭混著大量的泥，這麽一小會兒就沉了老厚一層，邁步走路都難。
    那邊老四爺被籠子壓住了一條腿，容遠竟然就冷冷地站在旁邊看著。
    就在此時，那渾濁的井口“咕嘟咕嘟”冒了兩個大泡，我心裏突然冒出一股不祥的預感，猛地回頭看去，那四男一女臉色竟然帶著狂熱和興奮。
    事實證明他們一高興就沒好事，光頭他們還在嘰嘰喳喳地商量著往哪兒跑，下一秒那井口就有一個龐然大物一躍而出。
    泥水飛濺，山洞裏的油燈被撲滅了一大半，光頭抹了把臉上的泥，呆呆地說道：“這個班兒下不了了嘛。”
    我們都不知道這是個什麽玩意兒，但絕對不是自然產物。
    “這這這……”
    錢濤已經呆了，我要是他，寧願和鬼長相廝守都不來趟這趟渾水。
    眼前的東西實在是個四不像，一條長尾帶著尾鰭，光尾巴就有三米來長，渾圓緊實，一看就肌肉發達。
    順著尾巴向上看是兩條結實的腿，像蛤蟆似得。
    再向上就厲害了，亂七八糟的人類胳膊被縫在上頭，有的在揮舞，有的已經萎縮幹枯，像掛件一樣隨著軀體的動作來回搖擺著。
    最可怕的是這東西的頭，那本該長著頭的位置是幾十顆腦袋，有動物的，牛羊馬，狼狐狗，還有人。
    有的頭顱已經腐爛幹枯，隻剩骷髏，這所謂的頭，就像一把枯萎了一半的花束。
    要是以前我肯定是不相信的，可我見過開明，他腦袋也多得很，這世界上有什麽都不奇怪了。
    巨獸在泥水中瘋狂地踐踏旋轉，那些頭齊刷刷地尖叫怒吼，聽得大家耳膜發疼。
    簡直是百鬼嚎哭。
    它太大了，後背蹭在洞頂，掙紮中地麵都在跟著它顫動。
    我眉頭緊皺，連迸濺到臉上的泥水都顧不上了，這東西的形成過程……不敢想象。
    牆角那個蠟人一樣的男人突然鼓掌大笑：“哈哈哈哈，它竟然活下來了，不可思議啊！生命果然好玩兒，太有意思了！”
    他們幾個交頭接耳，又新奇又高興，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觀賞什麽藝術作品。
    “這是你們幹的？”
    一向潑辣的馬曉羽這會兒都有點兒愣了，回頭呆呆地問道。
    那個滿口獠牙的男人異常驕傲：“也是巧合，殘次品組合在一起，竟然能活。”
    他舔舐著自己的尖牙：“就像你們小朋友把剩下的橡皮泥混在一起，或者做飯的時候把剩餘的食材做成一個大雜燴，結果歪打正著，意外的好吃。”
    我眼裏的他們黑氣翻騰，鐮刀一樣的手臂血光陣陣，他們張著血盆大口，磨刀霍霍。
    馬曉羽到底還是個孩子，聽到這種非人言論以後竟然忍不住哭了出來：“為什麽要這麽樣？為什麽這樣對他們？”
    那幾個人麵露不解：“還要為什麽？好玩兒啊，不然很無聊啊，你這丫頭小時候沒玩兒過雞鴨鵝麽？”
    “花草果樹可以嫁接，你們也可以呀，一群庸庸碌碌的東西，放你們活著也沒意思，跟昆蟲沒有差別，還不如用來逗逗樂。”
    “人間就是一個菜市場。”
    他的言論讓幾個年輕的孩子手腳發顫，連辯駁的想法都沒有，說是對牛彈琴都客氣了。
    “你們也留在這兒吧，小蟲子們。”
    他們說完突然打了個口哨，一瞬間那龐然大物就像被刺激了一樣發起了瘋，直奔人群衝了過來。
    大家夥氣歸氣，但逃生的欲望還沒丟，第一時間就往周圍的隧道裏躲，然後這大家夥實在太大，一步頂我們十步，轉眼間那碩大的頭顱就探了過來。
    各種動物的尖嘯就在耳邊，我算了算距離，來不及了。
    一回頭我就看到一顆猙獰的馬頭，它的眼睛黑沉沉的，瞪得幾乎脫窗了。
    我印象裏的馬有一雙溫柔的眼睛，永遠眼眉低垂。
    可這隻不一樣，它的嘴唇翻飛，極力地向前想要撕咬我，兩排碩大的牙齒砸得邦邦響。
    我一隻手抵在它的腦門上，另一隻按在馬頭旁邊滑膩的皮膚上。
    淤泥已經沉積到了膝蓋，地上濕滑黏膩，我一下被推出去老遠。
    直到腳後跟抵在了牆上才勉強刹住了車，甚至把牆都踩得凹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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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一借上力就掏出了犬牙，一把釘在了馬頭的眉心，它仰頭嘶鳴一聲，帶出一股濃重的血氣。
    “噗”地一聲我拔出犬牙，這馬頭緩緩垂了下來，安靜極了。
    馬頭的死亡似乎讓其他頭顱更加瘋狂了，這時又是一雙胳膊抵了上來。
    “躲隧道裏去啊，出來幹嘛！”
    我對光頭大吼著，可他不聽，一雙雙胳膊接連抵了上來，我陷進牆根的腳終於減輕了一點兒壓力。
    另一頭那個黑瞳尖牙的男人輕笑兩聲，還要吹哨，可是下一秒他的眼睛猛地瞪大。
    不知道什麽時候容遠竟然站在了他身邊，手上的匕首滴著鮮血，那男人脖子上冒出一條細線，慢慢變寬，鮮血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容遠殺人，一貫地一刀封喉。
    他的神情麻木冷淡，剩下的三個人似乎沒想過他會對他們下手，都是一愣，可等他們抄起武器的時候容遠竟然向我們跑了過來。
    說實話我麻了一下，他現在挺嚇人的。
    他沒有靠我太近，而是端詳著眼前的巨獸，嘴裏念叨著：“這該怎麽殺？”
    他這個問題問到了我心坎裏，腦袋這麽老多，連脖子在哪兒都分不出來。
    “找心髒試試！”
    我話音剛落，卻聽見另一邊的秦瑤顫抖著聲音叫道：“媽……媽媽！”
    所有人都是一驚，秦瑤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她再次失聲尖叫：“媽！”
    她這一聲泣血錐心，而巨獸頭上垂掛著一顆女性的頭顱，她頭發蓬亂，臉上布滿了泥水，這顆人頭歪斜著，用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愣愣地看著秦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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