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路人

字數:3802   加入書籤

A+A-


    一個電話打過去,楊思佳雄赳赳氣昂昂地接起了電話。
    “怎麽了大哥?”
    “什麽嫌疑人?劉紅都去了,沒確認嗎?”
    我大概問了下時間,劉紅去了都快一天了,按理說祖宗十八代都要翻出來了,怎麽還能不清不楚的呢?
    可楊思佳卻說:“沒確定啊,紅頭發的姐姐拷問了好半天,他都說自己沒問題,還說我們有病,要報警抓我們。”
    “什麽???”
    “對吧,他很囂張的。”
    我的腦袋裏轟隆一聲,頭頂幾乎要冒出一股青煙:“誰說他了?囂張的是你們吧?你能不能先跟大哥解釋一下,什麽叫拷問……”
    楊思佳對我的質問感到不解:“大哥,你突然這麽激動幹嘛?不是你說的,這個姐姐手段了得嗎?擅長大記憶恢複法,我以為你就是讓我們來幹這個的。”
    我一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愁得直抓頭發:“你不是我妹妹,你是我祖宗,我說話你倆怎麽還挑著聽呢?劉紅不應該拿她的小柳枝偷偷一紮就完事兒了麽,怎麽就拷問上了?”
    “是柳枝沒錯啊,紅色的,抽人可疼了呢,咻咻地響,這姐姐邊抽邊喊‘說不說,快說!’,手段真的了得。”
    完了,這是讓睚眥碰上狼和狽了……
    我的臉無意識地皺在了一起,估摸著是看起來太痛苦,光頭忍不住趕緊過來問道:“咋啦?這丫頭子又出事兒了嘛?”
    我深吸一口氣,有氣無力地說道:“算是吧,他們目無王法,正在為非作歹,簡直喪心病狂。”
    我抱著電話,無助地蹲在沙發邊兒上,耐著性子一點點問出了他們幾個這兩天發生的事兒。
    其實他們兩個出發前,我們幾個年紀大的叮囑過不少,說來說去就是要警惕莫名熱情的、直覺不對的、超級可憐的、主動求助的。
    大家就像交代頭一次出門上大學的兒女一樣,把能想到的全都交代了一個遍。
    楊思佳是會開車的,血管裏畢竟流著三舅媽的血,幾百公裏不在話下。
    她還特意揣了草籽,兩個人中途專門跑到了我們曾經連夜偷跑的精伊牧道去,打算彌補一下我們曾經犯下的錯誤。
    兩個人正好碰到兩個半大的少男少女正在放牧,三個傻孩子湊到一起研究了一下這草籽,確認可以撒在這地方以後,楊思佳這才樂顛顛地開始天女散花,給她高興夠嗆。
    至於為什麽是三個傻孩子而不是四個,那是鄭義自打經曆了富姨的事兒以後就有點兒不苟言笑,大部分時間都沉默寡言。
    那兩個小牧民不知原委,當場就對他們進行了真心的誇讚,楊思佳也不好意思直接說,隻能硬著頭皮應和。
    “應該的應該的,也別當我們是什麽好東西。”
    後來兩個人剛到昭蘇就被人在路邊攔住了車,那也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孩,左小腿裹著顯眼的石膏,左手拄著拐,右手正朝他們揮舞著,試圖攔車。
    楊思佳老遠就看見他了,但她不理解,還跟副駕上的鄭義確認了一下。
    “鄭義,那是慕容雲海嗎?這情節好眼熟。”
    鄭義有點兒摸不準楊思佳的意思,謹慎地問道:“你不會想撞他吧?他已經瘸了一條腿了。”
    兩個年輕人思維瞬間發散,想到慕容雲海,就順路想到了一口好牙,再加上這條石膏腿,越看這個攔車的年輕男人就越可疑。
    那男人一開始還想著攔車,可是很快他就感覺這車像是衝他去了,下意識地就要躲。
    suv一個急刹停在了那個男人跟前,車窗緩慢降了下來,楊思佳和鄭義齊刷刷地坐在車裏盯著他,意味不明。
    年輕男人被他倆看得渾身不自在,大家對視三秒後,年輕男人終於清了清嗓子說道:“咳,你們好,可以搭我一段路嗎?”
    楊思佳謹慎地掃了他一眼,穿著利索整潔,就是看起來麵容疲憊。
    “你從哪兒來的?要到哪兒去?”
    楊思佳的語氣有點兒生硬,年輕男人扯了扯嘴角才尷尬地說道:“昂,我從外地來,要到市裏去。”
    楊思佳的腦回路非同尋常,看著他的腳說:“騙誰呐?你都這樣了還能走這麽遠?”
    “什麽跟什麽……我坐火車來的,剛才搭的車跟別人剮蹭了,車主忙著打架,我就下來了。”
    楊思佳和鄭義兩個人嘀咕了半天,也不管有沒有證據,反正就是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黃的,最後兩個人一開車門就下來了。
    “行,你先上車吧。”
    那年輕男人感覺到了不對勁兒,“你們不問我去哪兒,順不順路啊?”
    楊思佳一把奪過他的拐杖,嘴上說著:“沒事兒,我這個人熱心腸,包順路的。”
    其實心裏想的卻是:我管你去哪兒。
    兩個人就這樣把這個人塞進了黑車。
    路上男人雖然有點兒坐立不安,但還是和他們搭著話。
    事實上這人才二十歲,比楊思佳還小一點兒,隻不過長得有點兒急於求成。
    他叫戴雲開,原本生活在首都邊兒上,高考大省,可是這人開竅晚,上學也晚,偏偏也不是學習的料。
    最後一拍腦袋,那就學體育吧,結果人就是這麽倒黴,好好的腿說斷就斷了,還挺嚴重,正趕上這要命的幾個月。
    戴雲開起初瘋了兩天,渾渾噩噩地養了段時間傷,後來怎麽也坐不住了,就自己跑到大西北旅遊來了。
    楊思佳一聽就覺得慘,心裏反而更警惕了。
    “他把自己說的這麽可憐,肯定有問題!”
    楊思佳是這樣跟我說的。
    後來她直接把戴雲開拉到了富姨的家,戴雲開坐在車裏看了看不遠處的養雞場,不可置信地問:“這是哪兒啊?我的酒店旁邊沒有養雞場啊!”
    楊思佳可不管,和鄭義伸手就把他拽了下來。
    戴雲開這下終於慌了,嘴裏大喊:“我看你們兩個年輕又老實才相信你們的!”
    我被他們土匪般的行徑震驚得頭皮發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就這麽把人家拽回去了?”
    楊思佳不怎麽在意:“沒事的,鄭義他們這裏又不是第一次有瘋瘋癲癲的人被帶過來,鄰居知道的。”
    我想到曾經都被抬進去過的陳誌父子和容遠,一時間竟然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