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過度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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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遠和陳誌住的是當初收容過我們的那套房子,我們就是從那裏接走了阿麗亞阿姨。
    這房子按理說還是老四爺的,可他倆住在這兒竟然能相安無事。
    “我沒記錯吧,應該就是這兒。”
    我倆站在樓道裏對著大門竊竊私語,這地方我們隻來過一次,並不算熟。
    但我確認這個門跟之前不一樣了,之前還是一扇灰綠色的老式鐵門,現在卻變成了一道烏黑的嶄新防盜門,連貓眼都沒有,看著就結實。
    我抽了抽鼻子:“嗯,一股陳誌的洗衣液味兒,錯不了。”
    這樓道狹窄,我們兩個大男人一站就沒什麽多餘的地方了,這時候正好有人上樓,我倆趕緊給人家讓道。
    那是個大姐,路過的時候垂著眼睛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了我們幾眼,那表情可算不上和善。
    我想了又想,怎麽都不記得我見過這個人,她怎麽好像很看不慣我們一樣。
    於是我狐疑地看向光頭:“是不是最近有什麽通緝犯跟你撞臉了?”
    “球上的話,是不是兄弟?”
    “就因為你是我兄弟,我才覺得你隻是撞臉了,不是撞人了。”
    光頭給我翻了一個3d立體大白眼,抬手就開始敲門。
    “趕緊叫陳誌開門撒,我不想看見你這個賣鉤子的。”
    他敲門的手有點兒重,“砰砰砰”三下,屋裏很快響起一道清朗的聲音。
    “哪位?”
    我一聽就知道這是容遠,聲音聽起來倒是挺正常的,不像出事的樣子。
    然而他的話音還沒落下,另一道聲音猛地響起。
    “擱到我來,你退退退!”
    裏頭陳誌的聲音焦急又尖銳,由遠及近地來到了門口。
    這還不算完,陳誌吆喝完後屋裏又響起了一陣羊叫,亢奮、激昂、癲狂。
    我和光頭下意識後退一步,難道容遠沒事兒,陳誌他們爺倆瘋了?
    大門“砰”的一聲打開了,門內陳誌的鏡片泛著光,很有幾分斯文敗類、法外狂徒的氣質,而他身邊就是一隻圓了咕咚的羊毛球,頂著兩隻大角,低著頭刨著蹄子,儼然就是一副要當場把我們撞死的架勢。
    我突然有點兒明白為什麽那個大姐要用異樣的眼神看我們了,瘋子的訪客裏最正常的也得是精神病院抓人的。
    “……陳誌,你好像那個帶崽的老母雞。”
    “誒?”
    陳誌一低頭,眼鏡一下掛在了鼻尖上頭:“烏眼兒哥!頭子哥!你們咋個來了!你們也沒先跟我說噻。”
    他一下笑了出來,原本那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就散了,他趕緊彎腰抱住腳底下即將發射的陳小花,好聲好氣地勸著:“花兒,冷靜一下花兒,你睜起眼睛看一看,這是你兩個大爺噻。”
    容遠就站在陳誌身後不遠處,臉上帶著點兒無奈。
    “陳誌他的保護欲……有點兒太強了,這段時間隻要有人來,他就是這樣,社區都不太敢上門。”
    陳誌還在勸陳小花,整個人幾乎都趴在了陳小花的背上。
    我和光頭側著身子挪了進去,繞過了這兩個神經病。
    容遠轉身去倒水,等他回來的時候,正巧陳小花馱著陳誌衝到了陽台……
    我和光頭表情僵硬,容遠卻見怪不怪:“嗯對,陳小花比他爸的保護欲還要強上一點兒,摻雜了一些攻擊性。”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到年紀了,該絕育了。”
    三秒後,陽台迅速安靜了。
    陳誌一臉歲月靜好地領著陳小花走了出來,舉止優雅,他把陳小花按在沙發上,微笑著對我說道:“哎呀,哪裏的話~”
    光頭小聲嘟囔:“這回真是球上的話。”
    我喝了口水,手裏的杯子幹淨極了,投過玻璃杯子,我看到容遠的表情依然淡淡的。
    我把最近大家遇到的事兒簡單給他們講了講,容遠眉頭微微皺起,陳誌也聽得認真,連眼鏡都顧不上扶了。
    “我的天啊,咋個會有這麽多怪事兒,還好我警醒得很。”
    我吸了吸鼻子,這屋子裏放了兩個大男人和一頭大胖羊,竟然味道十分清爽。
    “我們都遇到了,就你們沒遇到,嚇得我還以為是你們出什麽事兒了,你跟我說實話,仔細想想,真就什麽事兒都沒有?”
    陳誌抬眼想了想:“一開始我們也是正常活動的,但是烏眼兒哥你們不曉得。”
    他說著就看向容遠:“他的磁場跟別個不一樣,不管走到哪裏都有人找他幫忙。”
    “小娃兒找不到爸爸媽媽了,周圍那麽多人,偏偏要找他,老年人搞不懂手機,也要找他。”
    “明明周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是人,他們偏偏就找得到他噻。”
    “但是,年輕人從來不找他,我就覺得怪得很。”
    他說著就忍不住撓撓頭:“我這個人不是說多麽的邪惡,不願意幫助別人,但是我就是覺得總是這樣,實在是太耗人了。”
    “而且,我總覺得這些人裏至少有一半都不像真的,什麽吃不起飯,要坐車回家,什麽聯係不到家裏人。”
    “我平時咋個遇不到嘞!”
    “我真是怕得很,防不勝防,萬一一個不小心,他讓人抓走了咋個辦?”
    “幸好我們還有小花,它最近脾氣相當暴躁,別人都怕它。”
    陳誌與有榮焉地摸了摸陳小花的頭,容遠坐在旁邊輕輕歎了口氣:“他們很辛苦,我最近一直沒有出門。”
    陳誌一拍沙發:“沒錯! 我要把邪惡扼殺在萌芽時期!”
    他這個架勢有點兒像孫悟空,旁邊那個是瘋了的白龍馬,容遠就是唐僧了。
    我盯著雄赳赳氣昂昂的陳誌看了一會兒。
    “誌啊,你知不知道咱們現在在幹嘛嗎?”
    陳誌看了看容遠,又看了看我。
    我嗤笑一聲,拍了下光頭:“來,傻子,告訴他。”
    光頭一抹腦袋,“誒朋友,我們找的就是邪惡本惡,你把他們扼殺到搖籃裏幹撒的呢?”
    我啪地一拍茶幾:“你看!傻子都知道,你哪兒來這麽強的殺心!”
    陳誌眨了眨眼,開始若有所思:“有道理呀,我曉得呀,但是我咋個會隻顧著保護容遠了呢~”
    我捂著腦門,“我的哥哥,你現在主要任務是取經,次要任務才是保護唐僧,因為他是個武僧!顯著你和那個小肥羊了!”
    陳小花咩了一聲,似乎不太服氣。
    但陳誌很服氣,他恍惚地捂住腦袋:“我就說他磁場有問題!完了,我被美色迷惑了。”
    容遠一聽就忍不住笑了一聲:“是你的磁性才對,你是習慣性的照顧別人而已。”
    說完,他笑著看向我:“不隻是他,你的磁性也不一樣。”
    話題突然轉到我的身上,搞得我沒反應過來。
    “我?我磁性很強嗎?啊~應該是雄性吧。”
    他又笑了一下。
    “你剛才說到那個精神不正常的女人,我總覺得她是想尋求你的幫助。”
    “你給人的感覺很可靠,是那種就算做不到,也會盡力去做的人,與外貌無關,就像劉朝榮會選擇你一樣。”
    “有的精神病患者比普通人更加敏感,你可以考慮一下這個方向,有可能,她有什麽事情想要告訴你。”
    他灰藍色的雙眼裏是十足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