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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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倆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眼睛卻是一刻沒離開過這棟老樓。
    老舊的防盜網,零星又雜亂的空調外機,剝脫的牆皮,怎麽看都是一座再普通不過的居民樓,怎麽會隱藏著這麽多波折呢?
    或者說,我們身邊本來就是這樣充滿了變故的,隻不過平時不知道罷了。
    我把老太太講的東西跟光頭同步了一下,並叮囑他沒事兒不要去靠近她,我也不知道那個隱藏在暗處的東西有什麽本事,還是不要讓他涉險的好。
    現在從硬件來講兩位女性基本可以排除套皮老四爺的可能,但這不代表她們身上沒有線索。
    我將考察重點放在了其餘的男性身上,五樓宋大哥有口皆碑,看樣子跟每一家關係都不錯,但上一個人緣這麽好的還是佟叔那個老混球,莫名其妙的善和莫名其妙的惡一樣危險。
    至於頂樓的那位老孫就更是可疑了,我甚至懷疑孫天齊會不會已經處在危險之中了。
    不過這不代表老四爺就一定隱藏在他們中間,畢竟這棟樓裏還有其餘的不明生物,之前在地下除了老四爺,另外幾個人在我眼裏全都是非人形態,他們同樣在為禍人間。
    現在的人間,危險無處不在。
    光頭的腦袋被曬得冒了油,好不容易挨到了黃昏,旁邊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兒打起了羽毛球,光頭就像看見逗貓棒的貓一樣來回晃著腦袋。
    我伸手懟了下他的腰眼子:“看球來了?”
    不過有一說一,這倆孩子這手球打的是真夠爛的,那距離再近點兒都能你拍一我拍一了,可這個球依然是軟綿綿的。
    這倆孩子經常能在院子裏見著,是很有精力的兩個小屁孩,跑起來像動物園逃出來的野猴子,尤其是一樓那個小男孩兒,他們家老人耳背,他一旦忘帶了鑰匙,回家的敲門就像要債,八百聲“爺爺開門”能把這棟樓房頂掀翻。
    真沒想到他們打羽毛球這麽沒天賦。
    然而光頭抬手隨手指了一下:“你看他們的球拍。”
    球拍?我定睛一看,那是個雞毛的羽毛拍啊?
    他倆神經病吧,用電蚊拍打羽毛球。
    那真是難怪他們打得這麽綿軟,不過這倆皮猴子的教訓很快就來了,隻見單元樓衝出一個小老頭,倆小孩兒一看就是慣犯,一個激靈就把球打飛了,根本顧不上撿球,拔腿就往院子外頭跑。
    老頭跑得跟龜丞相似的,根本追不上,他氣得大喊:“混帳勺料子,晚上不給你飯吃!”
    說完他背著手就回去了,倆臭孩子早就跑得沒了影兒。
    老頭一走光頭就開始遮著嘴笑,我有點兒看不慣他這種小人行徑。
    “你捂嘴沒意義,老爺子耳聾,你笑多大聲他也聽不著。”
    於是光頭開始放聲大笑,這時一隻黑殼小蟲子不長眼地落在了我的胳膊上,我皺著眉把它彈飛出去。
    光頭也不知道怎麽了,在旁邊先是“砸吧”了兩下嘴,然後“嘔”地一聲幹噦了起來。
    我手上一頓,猛地意識到自己可能幹壞事兒了,但秉著“隻要沒被抓住就不是我幹的”原則,我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一樣去關切詢問:“咋了兄弟?你咋了兄弟?”
    光頭不說話,撅著屁股就往灌木叢那邊兒跑。
    反應這麽大?
    我聞了聞自己接觸過蟲子的手指,一股刺鼻的臭屁蟲味兒像帶著電一樣直鑽天靈蓋。
    巧的是光頭這一跑正好碰見了從外麵回來的五樓宋大哥。
    這大哥那是真熱心啊,一看光頭捂著喉嚨麵容驚恐地往外跑,立刻伸出了援手,他一把拽住光頭:“這是咋了嘛?是不是卡東西了?哎你現在去醫院來不及了撒,危險的很,我從網上看過呢,我能幫你!”
    光頭不想理他,推開他的手彎腰就開始往灌木叢裏吐口水。
    然而這姿勢屬實是毫無防備,五樓宋大哥本來就壯實,順勢就猝不及防地給光頭來了一套海姆立克腹部衝擊。
    大庭廣眾之下那畫麵太美,連我這種見慣了風雨的人都覺得有礙觀瞻,就那個力度,光頭的胃袋都要被衝上去了,我趕緊上去把他倆撕吧開了。
    “手下留人啊!”
    宋大哥也沒強求,還有閑工夫去關心變成滅霸的光頭。
    “吃的是撒東西?吐出來沒有?”
    光頭又“呸呸呸”吐了幾口,顫顫巍巍地說道:“蟲……蟲子!啊啊啊!”
    他捏著嗓子就像要變異了似得,然而宋大哥卻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哦呦,挺大的小夥子,嗓子眼兒還細的很。”
    他這個話一說出來我都有點兒對他另眼相看了,他真有概率是那個大壞種?怎麽感覺腦子不太行?
    不過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心眼兒越壞,演技越蓋,看人這事兒馬虎不得。
    拋開光頭這個大插曲不談,我們現在可還有正事兒,於是我自然而然地將話題過渡到了另一頭。
    “對了。”我說道。
    宋大哥扭頭看我:“對了什麽?你剛才說話了嗎?”
    我嗬嗬一笑,並不與他計較。
    “大哥,也是巧了,我這兒還正找你呢,我本來想跟二樓中戶的奶奶借一下地下室樓道鑰匙,她說放你這兒了,我來跟你借一下。”
    宋大哥一揚手,“誒,我當什麽事兒。”
    說著他就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來,上頭掛著七八個大大小小的鑰匙。
    他翻來覆去看了看,最後幹脆一股腦塞給了我。
    “兄弟,就在這裏頭,我這兒備用鑰匙太多,我嘛經常幫人家搬東西撒的,好些備用鑰匙,你下去試上一下,我還有點兒事,你用完再給我就行,沒事兒,你這個小兄弟我看著可靠。”
    他又看看光頭:“給他整上一瓶水喝喝嘛。”
    說完他就邁著大步走了,瀟灑至極。
    我掂量著手裏沉甸甸的鑰匙,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兄弟,你覺不覺得這人臉色有點兒差,眼底下烏青烏青的,跟幾天沒睡覺似得,才幾天我怎麽就感覺他瘦了呢,臉上的褶子都要耷拉下來了。”
    光頭直起腰來:“臉色比我還差呢嘛?”
    我看了看他,麵若茄子。
    “那倒沒有,我就是覺得他確實不太對。”
    光頭抹了把嘴,也正色起來:“以我看懸疑電影的經驗來說嘛,咱們到現在連他名字都不知道,可能性不大,存在感太低,還是崔妤和孫天齊這種有名有姓的概率大,boss往往是那個一直存在但讓人懷疑不到的人。”
    我眉頭一挑:“兄弟,崔妤他倆的名字哪兒來的?不是姓宋的告訴咱們的嗎?”
    光頭腦袋紅紅的,看著我沒說話。
    “你的大腦不適合過血,還是空蕩蕩的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