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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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咱們真是心有靈犀啊,我們帶著劉紅姐姐正在去找你的路上。”
我爬上車撥通了楊思佳的電話,本來想著大半夜的她八成不會接,可沒想到五秒不到電話就被接起來了,聲音聽起來還很有精神。
“誰跟你心有靈犀,心梗還差不多,一會兒把位置發我,到時候我不一定在家,打電話是想跟你打聽個事兒,你之前說你做夢來著,還能不能想起來?”
我把聲音放得很低,後座那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正在鬧情緒呢,難搞得很。
幹巴人自打光頭把皮箱搬到了他隔壁座椅上以後就坐不住了,哐哐用腦袋撞車座子,這家夥本來就有礙觀瞻,再這麽一發瘋,把本來不安的崔妤嚇得不敢上車了。
但是總不能把兩個怪物放在第二排,遲早被抓不說,開車的人也害怕呀,於是光頭幹脆暫時擠在了後排中間,用血肉之軀隔開了幹巴人和行李箱。
終於幹巴人不再好奇崔妤,開始轉而盯著光頭,總算安靜了下來。
而電話另一邊的楊思佳“啪”地拍了下自己:“哎呀,你不說我都忘了,何止是前段時間,我前兩天晚上也做夢,早上起來沒一會兒就忘了,那天還是我媽一大早給我打電話,我才說了兩句,本來想著跟你提的,後來就忘了。”
“我們兩個來伊犁的時候不是去了牧道嘛,原本跟著人家撒了草種還挺高興的,結果當天晚上回來就做了一晚上夢,後來又夢到好幾次。”
“我其實隻能記住一點兒,夢裏我好像站在了一座山頂上,特別清楚地看到了一大片樹林,那個森林黑壓壓的,我看了一會兒,結果那些樹就開始動,跟恐怖片一樣。”
“嚇得我就想跑啊,但是怎麽都動不了,然後那些樹的樹皮就像得了病一樣脫落了,露出來的樹幹是紅色的,後來,後來樹幹裏還鑽出了人,也是紅色的,一大片血紅色的人拚命地往樹林外麵跑,外麵也很陰森,像是雷陣雨來之前的大陰天,然後森林裏的大樹全都倒了,特別荒涼。”
“最後我的眼睛就一點點閉上了,怎麽都睜不開……我就記得這些,夢裏我特別急,又不知道是在急什麽。”
她這話說的有點抽象,我順著她的思路梳理著,她畢竟是被細君公主附過身的人,那片森林也是在細君公主的控製內,如果說現在生態崩壞,惡人逃竄……
事情果然像我想的這樣!
當時楊思佳在牧道走丟,她不知道,但我們應該知道,可不就是這個東西沒皮!
當時我還開玩笑說那裏的東西是純天然動植物,人活臉樹活皮,他們要活著就得有皮。
那樹還能嫁接呢,他們怎麽就不能換皮?
自然界裏植物一向是以自由換取時間,它們犧牲自己行走的權利,換來了更長的壽命。
可這些人形樹瘤不是,他們竟然從中找到了一個破綻,在享有壽命的同時又得到了自由。
“我的祖宗,你怎麽不明年告訴我?你上我墳頭邊燒紙邊說不好嗎?”
楊思佳聲音懵懂:“我沒事兒跟你說我做夢的事兒幹嘛?大哥,你邊界感好差,難怪沒對象。”
我無語地按斷了電話,一個模糊的想法逐漸成型。
多年前西王母消失,青鳥泣血而亡,百獸退居昆侖,時代更迭,神力衰弱。
那是不是代表眾神留下的神跡也要逐漸消逝了……
那些封存在山海之下的罪惡已經開始掙脫桎梏,重返人間。
我的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悲哀,這一年來我一直相信邪不壓正,我是見過神跡的人,好不容易才要相信這世上始終有神秘力量護佑著我們。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這股力量竟然到了消失的時候,它不再強大,已經無法壓製日益壯大的邪惡力量。
就像死去的開明一樣,再強大的野獸也有衰弱的一天。
怎麽辦?我們該怎麽對抗?我們又不是天神,最多隻是有一些天賦的人類而已。
邪惡被封印從來隻是其中一個故事的結局,總有一天它們會在另一個故事中重現。
我無力地接受了一個現實,邪惡是無法被消滅的,他們會蟄伏、轉移,然後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重現出現在我們生活裏,讓人防不勝防。
難道,佟叔的理論是對的嗎?
我手上一鬆,手機掉在地上。
光頭注意到了我的動靜:“咋了兄弟?有撒事兒呢?”
我脫力地癱坐在椅子裏:“咱們好像攤上大事兒了兄弟……”
光頭不解:“有多大?”
“大概就像讓正常人對抗偽人,然後幫他們開智一樣難吧。”
光頭臉色一變:“外江誒,我這個歲數跟網友吵架都吵不贏,你別嚇我!對罵三條我血壓就高了撒!”
我幹笑一聲:“不跟你開玩笑了,就你旁邊這個玩意兒,如果到處都有,咱們該怎麽辦?”
光頭愣了一下,崔妤也怔住了,光是一個怪物都能把幾個家庭搞得家破人亡,如果到處都是還得了?
光頭狠狠扣住二排的座椅:“開撒玩笑?臥槽,你要這麽說這事兒可大了,他們要是到處換皮的話,那不是幹啥的都有呢?我出門吃飯、看病、旅遊撒的,我咋分辨對麵兒是不是人?”
我無奈地歎氣:“我也不知道啊我靠,現在就算是人類那也有不說人話的,這誰分的出來!”
認識到這個事實後我們三個簡直是如坐針氈,這種感覺就像掉進了恐怖怪談裏,身邊會不定時有人會被怪物替換。
光頭捂住自己光滑的腦袋:“你說的太嚇人了誒,那你說我爸我媽是不是真的,他們有時候的思想還挺詭異的說實話。”
我還算理智,思考後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會,如果不是親生的,就你這樣的早給你打死了。”
光頭覺得有點兒道理,頓時鬆了一口氣。
光頭一向神經大條,但崔妤不一樣,她多年來飽受折磨,一想到自己逃出魔窟以後又進了地獄,當時天就塌了。
她顫抖著嘴唇說道:“怎……怎麽辦?”
光頭摸摸褲兜掏出兩包餅幹來遞給她:“哎呀不管了,先吃點兒東西,管求他那麽多。”
我考慮到這是一件重中之重的大事兒,必須得趕緊通知其他人,不然消息太滯後了沒準兒會害死他們。
我點開群聊發起了群聊天,最先接起來的是楊思佳,隨後是何其幸、賽力,最後隻有方昊和陳誌他們沒有接通。
“怎麽了燕青?有急事?”
率先開口的是何其幸,他的狀態不太尋常,照比平時多了一些嚴肅。
“對,大事兒,你們仔細聽我說,可能有點兒超綱。”
接著我用最快速度把現在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訴了他們,這期間楊思佳一直鬼叫,吵得要死,她旁邊一個年輕的男生不耐煩地大罵:“你是島民嗎?怎麽這麽誇張?”
後來他們似乎打了起來,不過聽到了後頭大家都安靜了,沒人再風輕雲淡,我們現在麵對的問題要比以前都要嚴峻。
沉默中何其幸不知怎麽的突然打開了攝像頭,小夥子帥氣依舊,就是臉上髒了點兒,這不正常。
這時他突然將鏡頭翻轉,麵向地上一具血紅猙獰的軀體:“你說的,是這個嗎?”
“臥槽?”
我和光頭同時瞪大眼睛湊向屏幕,這不就是後頭那個行李箱裏的同款怪物嗎?。
這時賽力那邊也打開了攝像頭,畫麵裏先是一臉冷酷的波拉特,他麵對鏡頭還有點兒不自然,伸手把手機推向了一邊,對準了三具綁好的怪物。
“我們也有呢。”
我麻了,這是什麽情況?合著他倆這是去打獵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超乎我的想象,我還沒來得及消化,陳誌的頭像卻突然亮了。
視頻開啟,陳誌哭喪著一張臉,他的鏡片又碎了一隻,像地鐵老人一樣看著屏幕突然大叫:“天呐,你們也遇到這種東西了啊?”
說著他身子一偏,身後十幾具怪物屍體堆成一座小山,屍堆旁邊的容遠垂著頭,正在用樹葉擦拭一把短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