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車門衝了出去，楊思佳探出來叫道：“大哥你幹嘛去？”
    我沒顧上回他，倒是旁邊的鄭義提醒了她一下：“抓人家奶奶去了。”
    還沒到樓下我就發現了不對，一向燈火通明的403此時竟然漆黑一片。
    我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奔跑間攀上了樓道門的房簷，然後是二樓的防盜窗，再到三樓的窗台，我抬頭一看卻發現403的窗戶是開著的。
    還沒等上去，我的耳朵突然一動。
    房子裏一道帶著笑意的詭秘聲音輕輕響起：“我早就說你長得像你奶奶，我很喜歡，我第一次看見你奶奶的時候就覺得這套皮適合我，哎呀~我就喜歡這種長相，可惜不年輕了，沒想到竟然來了個你，看著就高興，年輕人的皮就是手感好，終於等到你長大了。”
    “你說你當年為什麽要跑呢？明明馬上就能用了，這次你可不能跑了，出來吧~小孫女~你在哪兒？”
    她的聲線很特殊，像是年邁的老太太掐著嗓子說話。
    我伸手摸上了窗台，這時裏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扮成老太太的瘤鬼快步從客廳衝到了衛生間方向，同時嘴裏發出“嘬嘬嘬”的聲音，接著又邁著急促的小碎步衝到了臥室，像個裝了馬達的人偶似得。
    “我們小妤小時候最害怕臥室嘍~”
    她說話同時似乎還在翻箱倒櫃地找人，櫃子門被她拍的哐哐響。
    趁著這個功夫我胳膊一撐，借力登上403的窗台後單膝跪在窗台上，客廳地麵上投射出我的影子。
    也不能怪我不走尋常路，實在是不想浪費時間去跟防盜門沒較勁，他倆這麽半天不出來肯定是被堵在裏頭了，聽這隻瘤鬼說的話，兩個人還沒被抓著。
    我悄無聲息地落了地，然後迅速避開窗口投射進來的光亮，隱沒在黑暗裏。
    “噔噔噔”一串腳步聲直奔客廳而來，那身影細痩，夾著胳膊站在微弱的光線裏，手裏的菜刀泛著銀光。
    我屏住呼吸緊貼著牆角站著，眼前這個比上一個還嚇人，光頭他們估計是玩兒命反抗過，頭皮都給她削掉半拉，從額頭到左耳朵的皮都沒了，露出一隻慘白的眼珠子來，此時這眼珠子正嘰裏咕嚕到處亂轉呢。
    除了頭皮，這隻瘤鬼一條胳膊連帶著肩膀也光溜溜的，不過她裸露在外的地方並不是血肉模糊的樣子，而是白慘慘的一片。
    光頭和崔妤也是人才，竟然給她撒了一身洗衣粉，凡是沒皮的地方都沾滿了洗衣粉。
    現在屋子裏一股皂粉味兒，那瘤鬼也不知道是讓洗衣粉紮了眼睛還是怎麽著，一直使勁兒地眨著另一隻眼睛，而那顆失去皮膚的碩大眼珠子好像馬上就要掉出來了。
    我不知道這一半植物一半動物的玩意兒原本的嗅覺和視覺怎麽樣，反正現在看著肯定是不太好。
    “哦~我知道你在哪兒了~”
    老太太眼睛轉著轉著突然說了這麽一句，我頓時緊張了起來，可她卻衝到了陽台撩開了窗簾。
    什麽都沒有。
    不過她這麽一跑，我倒是突然看到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
    牆上的衣架子掛了幾件衣服，其中一件老款風衣裏還穿了個人，光溜溜的大圓腦袋，正瘋狂翻著白眼兒衝我使著眼色。
    我真是心服口服，他來這兒找刺激來了？擱這兒體驗心動的感覺呢。
    我在黑暗中無聲地衝他比劃著。
    “崔妤呢？她在哪兒？”
    光頭伸手指著衛生間。
    “我把她藏在裏麵了！”
    光頭伸手的時候我就瞧見了他手上紅彤彤一片，看樣子這家夥是結結實實地被摸了一把。
    半邊皮的老太太還在客廳到處翻找，我則是抓緊時間給光頭比劃逃跑計劃。
    “我來解決她，你趁亂帶著崔妤跑，千萬別讓外人看見，能躲就躲。”
    “你自己能行嗎？”
    “隻要沒監控，我怎麽都行！”
    比劃到這兒光頭就不動了，而我抬了下手最終還是放下了。
    老太太站在玄關不遠處看著我們。
    “你們把我當瞎子？”
    靠，她怎麽不早說她不瞎，害我倆在這兒溝通這麽困難。
    我二話不說衝過去就是一拳打在她的腦袋上，甚至看見她那沒了皮的眼珠子猛地突出來一半。
    “去帶崔妤跑！”
    我低喝一聲，同時出手攻向瘤鬼的脖子，我不知道它們的命脈在哪兒，這會兒手裏也沒有利器，隻能去攻擊她比較薄弱的地方。
    光頭抓住這個機會就往衛生間跑。
    瘤鬼的脖子挨了一拳，發出“哢吧”一聲，然而她一點兒要死的跡象都沒有，竟然歪著脖子吊著眼睛爬上了牆，像壁虎一樣嗖嗖兩下想要越過我去追光頭。
    “原來躲在那兒了！嘿嘿嘿~”
    她趴在房頂發出幾聲破鑼一樣的怪笑。
    我屬實沒想到她還是葡萄科的，竟然會爬牆，光頭一聽她追上來了也不敢隨便叫崔妤出來，一屁股坐在洗衣機上，抬起胳膊準備迎接瘤鬼這一擊。
    這隻瘤鬼的技能雖然牛逼，但這老房子說破天了它能有多高？
    於是我曲腿一跳就將她拽了下來，這一拽又是一塊皮。
    “你這個該死的東西，我前幾天就應該先把你弄死！”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粘液對我無效，一手揮刀，另一隻手還想往我臉上抹，全都被擋下來了。
    然而她身上沾滿了洗衣粉，我跟她一頓扭打，甚至打出了粉色泡泡。
    期間瘤鬼那半掉不掉的眼珠子終於脫窗了，好巧不巧讓我踩著了。
    “啵”的一聲，成爆爆珠了。
    這清脆的聲音轟碎了瘤鬼的理智，她尖叫著撲上來，渾身分泌出大量粘液，滑不溜手的，我越使勁就越抓不住她。
    我身上的花紋盡顯，右手成掌用力一衝捅穿了瘤鬼的胸膛，插進了門板。
    可盡管如此眼前的瘤鬼依然活蹦亂跳的，一點兒都沒有要死的跡象，隻不過被我串在門上哪兒也去不了。
    “光頭，你現在帶崔妤出去！我馬上就來。”
    光頭正在玩命兒拍著洗衣機的蓋子，我一邊按著呲牙咧嘴的瘤鬼，一邊問道：“你幹啥呢？”
    “沃日，我把崔妤放洗衣機裏麵了，剛才我怕她被弄走就坐上來了，他哥的，我把蓋子坐進去了！打不開了！”
    我沉默不語，不理解怎麽能有這麽離譜的事兒，洗衣機裏頭的崔妤也著急，但她根本使不出勁兒。
    後來光頭是扛著一個老破波輪洗衣機走的。
    房間裏隻剩我跟眼前的瘤鬼麵對麵站著，她那張猙獰的臉離我很近。
    不經意間我就看見了她的牙齒，原本那僅剩的兩顆門牙又掉了一顆，但一顆新生的牙齒已經露了頭。
    我眉頭一皺：“崔妤飯裏的牙是你放的！”
    瘤鬼舔了舔自己的牙齒，嗬嗬一笑：“我跟他們不一樣，你可殺不死我。”
    “我不信，比如開水什麽的？如果開水都澆不死你，我就送你去廣東當發財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