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掀開行李箱的蓋子，就像打開拔絲地瓜的外賣盒子一樣。
    “嘔……”
    圍觀的楊思佳幹嘔了一聲，看所有人都在看她，趕緊不好意思地擺擺手：“不好意思啊，我晚上吃多了，先下車透透氣。”
    除了她，戴雲開的臉色也有點兒發白，嘴唇蠕動了兩下，最終還是拄著拐蹦了出去。
    “我腿有點兒麻了，出去散散步。”
    他們倆都走了以後，鄭義反而鑽了上來，黑小子冷漠地看著蜷縮在行李箱裏的瘤鬼一言不發，這孩子像是突然長大了。
    而當事人崔妤兩眼布滿了紅血絲，雖然沒什麽大動作，但是兩手在發顫。
    我蹲著過去跟光頭換了個位置，低頭盯著這隻瘤鬼。
    它窩在行李箱裏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看起來十分清醒，估計之前都是裝的。
    對比起來我就覺著劉紅手裏那隻精神不太好，瘋瘋癲癲的也不理智，張個大嘴嚷嚷著自己死不了，於是我們隻能想辦法弄死它，一晚上淨挨揍了。
    再看看這個，知道打不過就直接假裝暈倒，人家挨揍的時候它就躺車裏睡覺，少挨了多少揍。
    轉念一想也有道理，它們曾經都是人，智商、性格本來就參差不齊，腦子不清醒的人，再壞他也聰明不起來。
    畢竟惡毒和聰明不掛鉤。
    我也沒和它繞彎子，直接拿出老四爺那張模糊的照片懟到它跟前。
    “這個人騙了我們的錢，他說都給你了，錢呢？”
    即便眼前的瘤鬼沒有了臉皮，我也依然能看出它愣了一下。
    它微微抬起頭湊近看了看手機。
    “這是誰？我這裏哪有他的錢？你們找錯人了吧！”
    我信口胡謅：“錯不了，他說了，就是一個姓崔的，地址都一樣，除了你還能有誰？”
    瘤鬼的眼珠子晃了兩下：“那個身份我隻用了十幾年，之前的幾十年可都是他自己，你說的我不知道！我也沒錢給你！”
    我伸手把皮箱蓋子拽下來使勁兒蓋了它一下，瞪著眼睛讓自己看起來凶神惡煞一點兒：“你就別狡辯了，他告訴我你欠的可不止我們一家，你這麽著急換身份，不就是想跑路嗎？還想騙人呢。”
    他咬著牙磨了兩下，發出咯咯的聲音：“我換皮跟你們可沒有一分錢關係，原來的皮馬上就要爛了，我才要冒險換個身份。”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你不是普通人，我以前怎麽沒聽說過你這種人的存在？你是什麽？”
    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它等了一會兒沒回應，繼續說道：“你們要是想要錢也可以，其實我最不怕缺錢，以後肯定能弄到更多的錢，房子和車更不用說了。”
    它的語氣逐漸放緩，帶著點兒勸說的意思。
    “這次咱們不打不相識，也算是緣分了，我的本事比你想象的還要大，你要是看上了誰的身份，隻要跟我說一聲，那這個人就可以被我偷天換日，他的東西，你看上什麽了，我可以給你呀。”
    “他們的本事我雖然換不來，但身份的作用那就大了去了，想換錢還不簡單，既然大家都不是普通人，你也不怕我出賣你，我給你錢，你來保護我，一舉兩得。”
    我思索了一下，然後總結了一下中心思想：“你想忽悠我給你當保鏢？沒皮沒臉的還想策反我，給錢了嘛你就談條件！”
    我一拍車座子，大喊一聲：“給它用刑！”
    光頭得令以後飛身上來蓋住行李箱，然後來回開關拉鎖，瘋狂夾瘤鬼的肉……
    我有點兒嫌丟人，暫時讓他退下了。
    我拿出我爸在酒桌上的架勢：“你別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就說啥時候給錢就完了！說別的沒有用，給錢！現在就給！”
    瘤鬼一聽也急了：“你放我回去換了皮，你想要我肯定給你，你說的那個人我根本不認識，就算這樣我都願意給你錢，這誠意夠了吧！要不是這個死丫頭，我還能給你更多！”
    它伸出一隻血淋淋的手去指崔妤，咬牙切齒的。
    崔妤本來就恨不得吃了它，一看它這麽不要臉，氣得臉上的肉都跟著顫，她又摸出自己那把小刀，森冷的寒光直指瘤鬼腦門。
    我側身擋住了崔妤，看向瘤鬼的眼神帶著探究：“你沒錢就沒錢，管人家什麽事兒？”
    瘤鬼呸了一聲：“我們也不是換皮這麽簡單，人換了，那他的錢也是我的了，就是這個死丫頭逃出去報警，害我們不能露麵，那些錢……他媽的！”
    旁邊的光頭聽明白了，“你的錢變成遺產到了人家手裏了是吧？哈哈，活該！”
    瘤鬼憋著氣沒吱聲，一看就是不死心。
    我一直在盯著瘤鬼的一舉一動，遺憾的是它好像真的對老四爺一無所知，再多的我也看不出來，畢竟它沒有臉皮，看不出什麽微表情。
    我清了清嗓子：“你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我們手裏又不止你一個畫皮鬼。”
    說著我把劉紅叫了過來，大手一揮，“給它瞅瞅他同事！”
    難怪崔妤說他倆當年相看兩厭還非得在一塊兒待著，原來是同事啊，那就正常了。
    劉紅手上一抖垃圾袋就掉了，露出一大團糾纏的紅柳枝來。
    瘤鬼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但它鼻子動了動，開始有點兒不安。
    紅柳枝緩緩攢動起來，逐漸變得鬆散，直到一具幾乎被揉成一團的瘤鬼出現了，此時這隻瘤鬼已經大不一樣了，原本黏膩的軀體變得幹癟枯瘦，馬上就快成風幹腸了。
    在場的人一言不發，說好的怪物，怎麽成紅柳木乃伊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劉紅，她這樣我很尷尬啊，這事兒整的。
    劉紅自己也有點兒尷尬，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眼睛盯著那幾根紅柳枝：“我剛才……好像有點兒餓了。”
    這下大家夥更震驚了，好家夥這還是個食肉植物，把這活生生的怪物當西瓜汁喝呢？
    不過她這個舉動卻讓我想到了別的可能。
    “姐妹兒，你最近不會是……缺肥了吧？”
    這個話題怎麽聽這麽聽怪異，但放到開不出花的劉紅身上也算合理，還沒等劉紅回味呢，車子突然劇烈晃動了起來。
    “臥槽烏眼兒，它特麽也要吃！”
    光頭暴喝一聲，隻見一直被我們忽視的幹巴人竟然暴起掙脫了繩索，一下子蹦到了瘤鬼的身上啃咬，它那個樣子就像餓鬼撲食，叼著喉頭的血肉就扯了出來，一時間場麵極其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