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與地麵摩擦的尖嘯聲仿佛還在耳畔回蕩，黎璃閉著眼睛，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在腦海中一遍遍複盤那個致命的彎道。休息室裏彌漫著輪胎橡膠和機油混合的氣息，這是她最熟悉的味道，但今天卻讓她太陽穴突突地跳。
    "黎小姐，技術團隊已經準備好了賽後分析會議。"車隊助理小心翼翼地敲門。
    "讓他們等著。"黎璃眼睛都沒睜，手指停在半空。
    助理迅速關上門，不敢多說一個字。誰都知道，在世界公路摩托車錦標賽最後一站痛失冠軍後，這位亞洲賽車女王正處於爆發的邊緣。
    黎璃睜開眼，拿起平板電腦調出比賽錄像。畫麵中，她的紅色賽車在最後一個彎道前還保持著微弱領先，卻在入彎時突然後輪打滑，整輛車幾乎橫飛出去。靠著驚人的反應速度，她才勉強控製住賽車，以第二名的成績衝過終點線。
    "又是機械故障..."她咬牙切齒地關掉錄像，轉而打開競爭對手的車載鏡頭。要想擊敗敵人，就得先了解敵人。這是她在賽道上生存十年的鐵律。
    屏幕上的賽車手正在接受采訪，背景音裏傳來一段公開課視頻的自動播放。一個清朗沉穩的男聲說著："在機械動力學中，摩擦係數不是固定值，而是隨著溫度和壓力變化的函數..."
    黎璃的手指頓住了。她點開那段視頻，畫麵跳轉到一間階梯教室。講台上的男人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深色西褲，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正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一串公式，字跡工整有力。
    "程昱..."黎璃念著視頻標題上的名字，"清華大學機械工程學院副教授。"
    接下來的二十分鍾裏，黎璃完全忘記了比賽失利，全神貫注地聽完了這段關於"極端條件下機械係統穩定性"的講座。當程昱用簡潔的語言解釋複雜的熱力學原理時，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三天後，當車隊經理帶著一疊工程師簡曆走進她的辦公室時，黎璃把平板電腦轉過去，屏幕上定格著程昱講課的畫麵。
    "我要他。"
    車隊經理愣住了："但他是大學教授，不是賽車工程師..."
    "他研究的正是我們需要的。"黎璃站起身，一米六八的身高在氣勢上壓倒了一米八的經理，"聯係他，不管什麽條件。"
    "黎小姐，這不符合..."
    "要麽他加入，要麽我換掉整個技術團隊。"黎璃拿起頭盔走向門口，"你自己選。"
    一周後的比賽分析會上，黎璃看著技術團隊提出的改進方案，臉色越來越陰沉。她突然把文件夾摔在桌上，金屬螺母在桌麵上彈跳著滾落。
    "這就是你們花了一周時間想出來的垃圾？"她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同樣的刹車係統，同樣的調校思路，你們是等著我下次直接撞牆嗎？"
    技術主管額頭冒汗："黎小姐，這是經過驗證的..."
    "驗證過怎麽會在關鍵時候失效？"黎璃冷笑，"從現在起，技術團隊重組。我要自己的人。"
    "但賽季馬上就要..."
    "程昱教授。"黎璃打斷他，"我要他負責核心係統。"
    車隊經理麵露難色："我們聯係過了，程教授拒絕了邀請。他說...他對商業賽車不感興趣。"
    黎璃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個危險的弧度："是嗎？那就別怪我采取非常手段了。"
    同一時刻，清華大學機械工程實驗室裏，程昱正在指導學生調試實驗設備。他三十出頭，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鏡片後的雙眼專注而平靜。
    "這個參數設置有問題。"他指著屏幕上一組數據，"在高溫條件下，材料膨脹係數會非線性變化，必須考慮二階效應。"
    學生連連點頭，程昱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向自己的辦公區。桌上堆滿了文獻和零件，一台老式機械鍾被他拆解到一半，齒輪在台燈下閃著金屬光澤。
    這時，實驗室門被推開，兩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程昱教授？"為首的男人出示了一張名片，"我們是雷霆車隊代表，想請您..."
    "我已經回複過郵件了。"程昱頭也不抬，"感謝邀請，但我對賽車行業沒有興趣。"
    "黎璃小姐非常希望您能加入她的技術團隊。"男人向前一步，"她願意讚助您正在進行的非線性控製係統研究。"
    程昱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即繼續整理文件："學術研究不應該受商業利益左右。請回吧。"
    西裝男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突然，兩人一左一右架住了程昱的手臂。
    "你們幹什麽？!"程昱震驚地掙紮，眼鏡滑到了鼻尖。
    "抱歉，教授。"男人麵無表情地說，"黎小姐說如果您拒絕，就把您"請"過去。"
    十分鍾後，程昱被"請"進了一輛黑色奔馳，向著城市另一端飛馳而去。他整了整被弄皺的襯衫領子，眉頭緊鎖。窗外的高樓逐漸被賽車場開闊的視野取代，他意識到自己正被帶往雷霆車隊的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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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隊總部燈火通明，即使在晚上九點，工程師們仍在忙碌。程昱被帶進一間寬敞的辦公室，落地窗外可以直接看到賽道。
    "程教授，久仰大名。"
    一個清冷的女聲從背後傳來。程昱轉身，看到一個個子高挑的女人倚在門框上。她穿著緊身賽車服，勾勒出勻稱有力的身材，一頭黑發利落地紮在腦後，露出線條分明的臉龐。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漆黑明亮，帶著一種近乎野性的銳利。
    黎璃。即使從不關注賽車，程昱也認出了這張經常出現在廣告牌上的麵孔。
    "這是綁架。"程昱推了推眼鏡，聲音裏壓抑著怒氣。
    黎璃笑了，那笑容像刀鋒一樣鋒利："我更喜歡稱之為"人才引進"。"
    她走到程昱麵前，兩人身高相仿，目光平視。程昱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機油味混合著某種冷冽的香水氣息，奇異地不令人討厭。
    "我看過你所有的論文和公開課。"黎璃直視他的眼睛，"我需要你的大腦幫我贏得冠軍。"
    程昱搖頭："我隻是個學者，對賽車一竅不通。"
    "但你懂機械係統在極端條件下的表現。"黎璃拿起桌上的一份報告扔給他，"這就是上周末差點害死我的"專業"方案。我要你找出問題，重新設計。"
    程昱翻開報告，職業本能讓他迅速捕捉到了幾個關鍵數據。他的眉頭漸漸舒展，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不快，全神貫注地投入到技術分析中。
    "這裏...和這裏的假設都不成立。"他指著兩處計算，"你們忽略了材料在持續高負荷下的蠕變效應。"
    黎璃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就知道你能看出來。"她轉身對門口的車隊經理說，"準備合同，程教授從今天起擔任我的首席技術顧問。"
    程昱這才回過神來："等等，我還沒同意..."
    黎璃已經走向門口，回頭丟給他一個不容拒絕的眼神："你的實驗室明天會收到一百萬的讚助支票。至於你的課...我想清華會理解"學術交流"的重要性。"
    門關上了，程昱站在原地，手裏拿著那份技術報告，突然意識到自己平靜的學術生活就此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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