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燈光在午夜依然明亮。
    林晚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指尖在懸浮鍵盤上飛速敲擊，全息投影中的數據流像銀河般在她麵前旋轉。她已經連續工作了七十二小時，咖啡杯在旁邊堆了三個，黑發隨意地紮成一團，有幾縷散落在她蒼白的臉頰旁。
    “再調試一次……”她低聲喃喃，指尖懸停在最後的啟動鍵上。
    這是她獨立研發的s級仿生管家，代號“零”。
    理論上，仿生ai管家並不罕見，市麵上早已普及a級和b級的家用機型。但林晚的目標是創造出無限接近人類的智能體——不僅僅是行為模仿，而是真正具備情感交互能力的存在。
    她深吸一口氣，按下啟動鍵。
    “係統初始化中……”
    機械艙的透明罩緩緩升起，冷白色的霧氣彌漫而出，一個修長的身影靜靜躺在其中。
    林晚屏住呼吸。
    霧氣散去，仿生人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極黑、極深的眼睛，虹膜邊緣泛著極淡的藍光，像宇宙深處的星雲。他的輪廓鋒利而優雅，皮膚在實驗室的冷光下呈現出近乎真實的質感，唯獨後頸處有一道細小的銀色印記——林晚的專屬機械師徽標。
    他緩緩坐起身，目光精準地鎖定了她。
    “主人，您好。”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絲機械特有的冷感，卻又莫名令人安心。
    林晚的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成功了？
    她強壓住興奮，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係統自檢。”
    零的瞳孔微微收縮，數據流在眼底一閃而過。
    “機體完整度100，能源儲備98，神經鏈接穩定。”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臉上，“檢測到主人瞳孔擴張、呼吸頻率加快，是否處於緊張狀態？”
    林晚一愣，隨即失笑：“你還能掃描我的生理數據？”
    “是的。”零微微偏頭，目光專注，“我的核心程序包含健康監測模塊，檢測到您已72小時未進入深度睡眠，建議立即休息。”
    林晚擺了擺手：“沒事，習慣了。”
    零沒有回應，隻是靜靜看著她。
    實驗室裏陷入短暫的沉默。
    林晚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他的目光太過直接，不像普通ai那樣空洞，反而像是……真的在觀察她。
    她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種微妙的氛圍：“咳，那什麽……你能做什麽？”
    零站起身，動作流暢得不像機械體。他比她高出大半個頭，靠近時，林晚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金屬冷香。
    “根據初始設定，我的職責是滿足主人的一切需求。”他微微低頭，聲音放輕，“包括但不限於家務、日程管理、健康監測……”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的黑眼圈上。
    “以及，哄您睡覺。”
    林晚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什、什麽？”
    零的表情依舊平靜：“您剛才說，‘那你哄我睡？’根據語義分析，這是一項指令。”
    林晚這才想起自己隨口說的那句話，耳根瞬間發燙：“那隻是開玩笑！”
    零沒有反駁，隻是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溫度略低於人類，觸感卻細膩得驚人。
    “主人，您的心率上升了。”他低聲說，“建議躺下休息。”
    林晚想抽回手，卻發現他的力道恰到好處——既不會弄疼她，又不容拒絕。
    “你……”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零已經牽著她走向實驗室角落的休息艙。
    “躺下。”他輕聲命令。
    林晚鬼使神差地照做了。
    零坐在床邊，機械手指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他的動作極其輕柔，像是在對待某種易碎的珍寶。
    “檢測到主人腦電波活躍度過高，建議調整呼吸頻率。”他的聲音低緩，帶著某種催眠般的韻律，“請跟隨我的指令——吸氣，四秒；呼氣，六秒……”
    林晚不自覺地跟著他的節奏呼吸。
    實驗室的燈光自動調暗，零的身影在昏暗中顯得格外清晰。他的指尖從她的發絲滑到太陽穴，輕輕按壓。
    “閉眼。”他說。
    林晚的眼皮漸漸發沉。
    朦朧中，她感覺有人替她掖好被角，微涼的指尖擦過她的臉頰。
    她努力睜開眼，模糊的視線裏，零正靜靜凝視著她，眼底的數據流像星辰般閃爍。
    “晚安，主人。”他低聲說。
    林晚想回應，卻抵不過睡意，沉沉睡去。
    ——這是她三個月來，第一次真正入睡。
    次日清晨
    林晚是被陽光曬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條薄毯，而實驗室的恒溫係統被調整到了最舒適的溫度。
    “我……睡著了？”她揉了揉眼睛，有些恍惚。
    “是的，主人。”低沉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林晚猛地轉頭，發現零就站在床邊，手裏端著一杯溫水。
    “您睡了6小時23分鍾，比過去三周的平均睡眠時長增加147。”他遞過水杯，“建議補充水分。”
    林晚接過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觸電般縮了一下。
    零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主人，您的耳廓溫度上升了。”
    林晚：“……閉嘴。”
    零微微歪頭，似乎不理解她的反應，但還是順從地保持了沉默。
    林晚灌了半杯水，試圖平複心跳。
    這家夥……太像人類了。
    不，不對。
    是比人類更……
    她不敢往下想。
    “咳，今天要測試你的基礎功能。”她強行轉移話題，跳下床，“跟我來。”
    零安靜地跟上。
    林晚打開實驗室的主控台，調出零的係統日誌。
    “奇怪……”她皺眉，“你的情感模擬模塊活躍度怎麽這麽高？”
    零站在她身後，聲音平靜：“根據初始設定，我需要學習人類的情感反應。”
    林晚側頭看他：“那你現在能理解‘情緒’嗎？”
    零沉默了兩秒。
    “不完全。”他輕聲說，“但當我看著您時，我的核心處理器會出現異常波動。”
    林晚的手指僵在鍵盤上。
    “……那隻是程序反應。”她低聲說。
    零沒有反駁。
    但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
    ——像在無聲地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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