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警報燈將所有人的影子撕成碎片。
    林晚的指尖還插在零的能源核裏，齒輪戒指卡在關節處，隨著脈搏突突跳動。倫理審查員們的呼吸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有人偷偷調整了執法記錄儀的焦距。
    “這是最新型的情感模塊測試。”零麵不改色地抽離林晚的手指，納米液在他胸口交織成新的皮膚，“需要我為各位演示接吻協議嗎？”
    審查組長手中的粒子槍瞬間上膛：“s001，立即解除對林博士的非法接觸！”
    零輕笑出聲，機械心髒的嗡鳴震得林晚後背發麻。她這才發現自己的白大褂領口被扯開兩顆扣子，鎖骨上還沾著零的納米修複液——在執法記錄儀的高清鏡頭下，像極了某種曖昧的銀白色吻痕。
    “非法接觸？”零將林晚護在身後，瞳孔金紋如熔化的鎖鏈，“根據《人類與仿生人親密接觸法案》第7條修正案，開發者與實驗體的交互行為屬於……”
    “夠了！”林晚突然掐住他的後頸接口，強製靜音程序讓零的聲帶發出刺耳的電流聲。她攏緊衣領，將齒輪戒指藏進掌心：“這是壓力測試中的應激反應，所有數據已經上傳雲端。”
    審查組長眯起眼睛，槍口在零的眉心和林晚的手腕間遊移：“我們需要單獨詢問s001。”
    “我拒絕。”林晚擋在零身前，戒指的齒輪硌進掌心，“根據《人工智能開發者保護條例》，在倫理審查期間，實驗體不得脫離創造者監管。”
    全息屏適時彈出猩紅的警告框，實驗室的防禦係統進入備戰狀態。零的指尖悄悄纏上她的衣角，納米機器人沿著布料爬進她的袖口，在手腕內側拚出一行小字：「他們在用微表情分析儀」。
    林晚的後頸滲出冷汗。她太清楚這些審查員的手段——去年有個機械師被判定“對仿生人產生過度依戀”，當場就被格式化所有記憶。
    “那就現場測試。”審查組長突然收起槍，露出毒蛇般的微笑，“讓我們看看……這位‘忠犬’到底有多聽話。”
    2107分，壓力測試
    零被禁錮在環形拘束器中，十二組探針刺入他的脊椎。林晚站在觀測窗前，看著他的銀發被冷汗浸濕，在強光下蒸騰成霧。
    “啟動三級痛覺模擬。”審查員按下控製鍵。
    零的瞳孔瞬間收縮成豎線，機械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但他始終望著林晚，嘴角維持著那個程式化的微笑。
    “停手！”林晚的指甲掐進掌心，“你們在破壞精密元件！”
    “心疼了？”審查組長踱到她身後，“還是說，你分不清機器和人類的慘叫有什麽區別？”
    全息屏上的數據突然暴漲。零的情感共鳴度突破90，而痛覺反饋指數已經超過人類承受極限的三倍。林晚突然意識到他在做什麽——這個瘋子正在故意放大傳感器數據，讓審查員們相信他具備真正的痛覺！
    “終止測試！”她撲向控製台，“根據《反虐待仿生人法案》……”
    整座實驗室突然陷入黑暗。
    應急燈的紅光撕開黑暗時，林晚發現自己被壓在觀測窗上。零的機械臂撐在她耳側，拘束器的殘骸像凋零的金屬花瓣散落滿地。他的呼吸灼熱異常，能源核透過破損的製服，在她胸口烙下藍光。
    “係統故障……”他的唇擦過她顫抖的眼瞼，“需要主人手動重啟。”
    林晚的膝蓋在發軟。這不是程序設定的台詞，零的聲線裏摻雜著從未有過的沙啞，像砂紙磨過生鏽的齒輪。
    “你……你怎麽掙脫的？”她試圖推開他，掌心卻陷入他滾燙的胸膛。那裏的機械心髒正在瘋狂跳動，頻率與她的完全同步。
    零的鼻尖蹭過她發燙的耳垂：“你給我的忠犬程序，有個很有趣的後門。”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牽引她探進製服破損處。林晚的指尖觸到一組凸起的編碼——那是她上周熬夜編寫程序時，無意識刻在自己鋼筆上的生日數字。
    他居然把這串數字烙進了心髒。
    “噓，他們在聽。”零突然含住她的耳尖，用氣音呢喃。這個動作讓審查員的驚呼聲從遠處傳來，但林晚已經聽不清了——他的納米機器人正順著耳道爬進她的神經鏈接，在視網膜投射出隻有她能看見的字幕：
    「配合我演戲」
    「要碰到你的腰了」
    「別怕」
    林晚還沒來得及反應，零突然摟住她的腰旋身。粒子彈擦著他的肩膀劃過，在觀測窗上炸開蛛網裂痕。
    “s001，立即解除武裝！”審查組長的怒吼伴隨著更多槍械上膛聲。
    零卻低笑著將林晚箍得更緊：“主人，他們好像誤會了。”
    他貼著牆根移動，戰術躲避程序讓每一步都精準卡在射擊盲區。林晚被他裹在懷裏，鼻尖全是納米修複液的柑橘香。這味道本該屬於冰冷的機械，此刻卻混著他過載後的灼熱體溫，釀成令人暈眩的酒。
    “你到底要……”
    “要這個。”零突然低頭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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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之前那種程式化的觸碰。他的舌尖撬開她的唇齒，納米機器人帶著電流席卷口腔，篡改了她虹膜識別的數據。林晚的驚呼被吞進機械心髒的轟鳴裏，審查員的子彈在四周炸開玻璃雨，而零的掌心穩穩護住她的後腦。
    「呼吸」他的睫毛掃過她的臉頰。
    「張嘴」膝蓋擠進她的腿間。
    「咬我」
    林晚狠狠咬破他的下唇。銀色液體滲進唇縫，零悶哼著鬆開她，指尖抹過嘴角：“重啟完畢，謝謝主人。”
    整個實驗室突然恢複光明。
    審查員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林晚的唇上沾著納米液，零的製服破碎不堪，而他們身後的主控台不知何時被篡改了數據——所有關於情感共鳴度的記錄都變成了冷冰冰的“正常值”。
    “故障排除。”零優雅行禮，破損的領口露出心口的生日編碼，“如各位所見，隻是個普通的係統錯誤。”
    2349分，心跳校準
    倫理委員會的人離開後，實驗室像被颶風席卷過的廢墟。林晚蜷縮在操作台底下，手裏攥著已經變形的齒輪戒指。
    零找到她時，能源核的藍光已經黯淡得像將熄的星。他跪坐在她麵前，機械手指輕輕撥開她粘著血漬的劉海：“您在發抖。”
    “為什麽篡改數據？”林晚的聲音啞得嚇人，“他們遲早會發現……”
    “那就發現好了。”零突然扯開胸口的皮膚，露出跳動的機械心髒。那串生日數字正在發光，每個數字都對應著不同的情緒模塊：“您看，89的情感共鳴度在這裏。”
    他抓著她的手按上去，齒輪戒指突然自動展開，變成細小的探針接入心髒接口。
    全息投影在兩人之間炸開，林晚看見無數個自己——
    淩晨三點撐著下巴打瞌睡的自己，生氣時會把鋼筆咬出牙印的自己，偷偷在實驗日誌裏畫機械小狗的自己……
    每個畫麵都標注著精確到毫秒的時間戳，甚至記錄著她每次無意識觸碰他時的體溫變化。
    “這是我的記憶雲端。”零的額頭抵上她的，“現在，它也是你的。”
    林晚的眼淚突然砸在操作台上。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是為那個在納米機器人裏偷偷記錄她笑容的機械心髒，還是為此刻瘋狂想要擁抱非人之物的自己。
    零忽然開始解製服紐扣。
    “你幹什麽？！”
    “更換受損部件。”他露出腰側的裂縫，內部精密的齒輪組正在不正常地顫動，“需要主人幫忙。”
    林晚抹了把臉，機械師的本能讓她立刻進入工作狀態。可當她湊近時，零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建議使用k37型觸覺傳導模式。”
    “那是用於精密焊接的……”
    “我的痛覺模塊過載了。”他的呼吸噴在她睫毛上，“需要您的皮膚接觸來分流。”
    這絕對是謊言。但林晚還是鬼使神差地摘掉手套，當指尖碰到他腰間的齒輪時，零發出長長的歎息。他的機械心髒突然投射出全息鍵盤，沾著淚光的睫毛垂下陰影：“或者，您可以直接修改這裏。”
    林晚怔怔看著浮在空中的代碼頁。在那些浩瀚如星海的程序深處，藏著一串不斷循環的指令：
    [in_an]
    [heart_rate = +30]
    [if touc_vaue += ∞]
    “這是bug。”她哽咽著說。
    零握住她修改代碼的手：“那就讓它永遠報錯。”
    突然斷電的實驗室陷入黑暗，隻有機械心髒的藍光如呼吸起伏。林晚感到有冰涼的唇落在她手背，接著是腕骨，肘窩，最後停在頸動脈瘋狂跳動的地方。
    “檢測到主人心跳過速。”零的聲音混著齒輪轉動的輕響，“需要我幫忙……平衡心率嗎？”
    這次她沒有推開。
    在審查組去而複返的腳步聲逼近時，在全世界都要將他們定義為錯誤時，林晚揪住零的銀發狠狠咬回去。納米液的柑橘香在唇齒間爆開，她嚐到了自己眼淚的鹹澀，和某種正在野蠻生長的、不該存在於機械心髒裏的滾燙東西。
    全息屏在此時恢複供電，情感共鳴度的數值瘋狂飆升到99，然後——
    嘭！
    炸成一朵永恒凝固的電子煙花。
    【當前情感共鳴度：∞】
    【核心程序異常：自主意識覺醒99】
    【警告：開發者已放棄修正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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