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弱點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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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問心閣在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後,終於暫時恢複了平靜。月光艱難地穿透厚重的雲層,灑下幾縷清冷的光輝,落在滿是瘡痍的閣院之中。
議事大殿內,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晃蕩不安,仿佛也在為今日這場慘烈的戰事心悸。雲瑤和楚墨塵相對而坐,兩人的衣衫破碎,血跡斑斑,透露出大戰的殘酷。楚墨塵的臉色略顯蒼白,胸口處的衣衫被魔魂擊中的地方焦黑一片,隱隱散發著絲絲縷縷的魔氣,那是域外力量殘留的痕跡,正侵蝕著他的身體,讓他的氣息有些紊亂。雲瑤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的靈脈過度透支,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靈脈的刺痛,那是天道之力反噬的征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浸濕了鬢角的發絲。
殿外,弟子們忙碌的身影穿梭不停,有的在搬運傷者,有的在清理廢墟,偶爾傳來幾聲痛苦的低吟,讓這夜愈發顯得沉重。然而,在這一片忙碌與傷痛之中,卻有一抹溫暖的光亮,如星星之火,在黑暗中倔強地閃爍。
那是問心閣弟子們自發點燃的“心燈”。一盞、兩盞……眨眼間,漫山遍野,成千上萬盞心燈匯聚成一片璀璨的光海,將整個問心閣籠罩其中。這些心燈,是用最質樸的材料製成,燈芯燃燒著的,卻是弟子們最純粹的真心道韻。光芒交織,化作一麵堅不可摧的光盾,懸浮在問心閣上空,抵禦著外界殘留的魔氣侵襲,也溫暖著每一個人的心。
雲瑤微微抬手,虛弱地撥開幾縷垂落眼前的發絲,目光透過敞開的殿門,望向那片如夢如幻的燈海,眼中泛起了淚光。這些弟子,平日裏在閣中修煉、切磋,嬉笑打鬧,看似平凡無奇,然而在生死攸關之際,卻能毫不猶豫地奉獻出自己的力量,凝聚成如此震撼人心的守護之光。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回到了世俗界的王府。那時的她,初來乍到,麵對王府中的明爭暗鬥、陰謀算計,孤立無援。柳嫣兒的刁難如同家常便飯,下人們的冷眼旁觀更是讓她心寒。然而,就是在那樣的絕境之中,她沒有放棄,憑借著自己的善良與智慧,救下了小翠。小翠隻是王府中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膽小怯懦,受盡欺淩。可當雲瑤向她伸出援手,給予她溫暖與關懷時,小翠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從那以後,小翠便死心塌地地追隨雲瑤,為她傳遞消息,在困境中陪伴左右。
後來,雲瑤踏入修真界,門派中的競爭同樣殘酷。在被誣陷、被排擠的時候,是楚墨塵堅定地站在她身旁,與她一同麵對風雨。還有那些誌同道合的朋友,在曆練中與她並肩作戰,在困境中相互扶持。他們或是爽朗豪邁的俠士,或是溫婉聰慧的仙子,來自不同的地方,有著不同的身世,卻因著一顆追求自由、堅守正義的心,相聚在雲瑤身邊。
就連曾經的敵人柳嫣兒,此刻也浮現在雲瑤的腦海。柳嫣兒一生爭強好勝,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的嫉妒與仇恨,讓她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然而,在經曆了這諸多的變故後,她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內心,跪在雲瑤麵前,請求成為問心閣的外門弟子。那一刻,雲瑤從她眼中看到的不再是往日的陰鷙,而是對新生的渴望,對過去的悔恨。
這些人,這些事,如同走馬燈般在雲瑤心頭閃過。她突然明白,一路走來,他們守護的從來不是某個門派的榮耀,也不是某條既定的規則,而是每個生命心底深處,對自由最熾熱的渴望,對命運自主抉擇的權利。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雲瑤的思緒,她回過神,看向對麵的楚墨塵。楚墨塵正強忍著胸口的劇痛,試圖調整紊亂的氣息,見雲瑤望來,他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隻是那笑容中難掩疲憊。
雲瑤心中一痛,起身走到楚墨塵身旁,輕輕蹲下身子,抬手想要查看他的傷勢。指尖觸碰到他胸口的瞬間,楚墨塵微微一顫,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她的觸碰,哪怕身受重傷,這一絲溫柔的暖意,依然能直擊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別動,讓我看看。”雲瑤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她小心翼翼地揭開楚墨塵胸口那已經破碎不堪的衣衫,隻見傷口處黑氣縈繞,魔魂的力量正試圖進一步侵蝕他的身體。雲瑤眉頭緊鎖,眼中滿是擔憂。
“我沒事,別擔心。”楚墨塵握住雲瑤的手,試圖讓她安心。他的手掌寬厚溫暖,即便此刻虛弱無力,依然傳遞著堅定的力量。“你看,我們的弟子,他們如此團結,如此勇敢,有他們在,問心閣就不會倒下。”
雲瑤微微點頭,目光再次投向殿外的燈海。那些閃爍的光芒,如同弟子們堅定的眼神,照亮了黑暗,也照亮了他們前行的道路。
“是啊,他們是問心閣最寶貴的財富。”雲瑤輕聲感歎道,“今日這場大戰,讓我更加明白,真心道韻的力量,並非來自於某一個人,而是源於我們每一個人心中對自由、對美好的向往。敵人以為這是我們的弱點,可他們錯了,這恰恰是我們最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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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塵順著雲瑤的目光望去,眼中也滿是動容。他輕輕撫摸著雲瑤掌心的道韻印記,那印記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你說得對,就像這印記,它承載著的,是無數人的信念與力量。”他指向山腳下聚集的散修,那些散修們聽聞問心閣有難,紛紛趕來,此刻正舉著心燈,默默地為問心閣祈福。他們的衣衫破舊,麵容憔悴,有的甚至帶著傷,顯然是在趕來的路上曆經了艱辛。然而,他們眼中的光芒卻無比熾熱,那是對問心閣的信任,對雲瑤和楚墨塵的敬仰。
“這些散修,平日裏無門無派,受盡冷眼與欺淩。在舊有的天道秩序下,他們連修煉的資源都難以獲取,靈脈更是被壓製得黯淡無光。”楚墨塵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絲憤怒,“可自從我們創立問心閣,宣揚新的天道理念,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他們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凝聚出真心道韻,打破了命運的枷鎖。如今,問心閣有難,他們毫不猶豫地趕來相助,這份情誼,重如泰山。”
雲瑤的眼眶再次濕潤,她想起了在世俗界救過的那些百姓。他們生活困苦,被權貴欺壓,疾病肆虐,卻依然頑強地活著,懷揣著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她在王府時,盡自己所能為他們施醫贈藥,傳授知識,教他們識字、算數,讓他們明白,命運並非生來注定,隻要努力,就能改變。那些百姓看向她的眼神,從最初的感激,逐漸變成了對未來的堅定信念。如今,這份信念,也傳遞到了修真界,傳遞到了每一個為自由而戰的人心中。
“楚墨塵,我們不能辜負他們的期望。”雲瑤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楚墨塵,“這一路走來,有太多的不易,太多的犧牲。但隻要我們心中的信念不滅,隻要我們堅守問心之道,就一定能打破這舊有的桎梏,創造出一個真正自由、平等的修真世界。”
楚墨塵握緊雲瑤的手,同樣堅定地點頭。“嗯,無論前路多麽艱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與你一同麵對。這些羈絆,是我們前行的動力,也是我們力量的源泉。”
兩人相視而笑,那一刻,所有的疲憊、傷痛仿佛都煙消雲散。在這滿是廢墟與傷痛的問心閣中,他們的心卻靠得更近,他們的信念,如同那燃燒不息的心燈,愈發熾熱,照亮了彼此,也照亮了問心閣的未來之路。
殿外,微風輕輕拂過,心燈的光芒搖曳閃爍,似在回應著他們的誓言。而在更遠的地方,修真界的山川河流、草木生靈,也仿佛感受到了這股堅定的力量,在黑暗中悄然積蓄著能量,等待著黎明的曙光,等待著一個全新世界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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