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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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放!”小魚兒見後喊道。
“這是隻有夫妻之間才可以放的,你以後有了自己愛的人也可以”,張平安解釋道。
父子倆在冰窖中留了許久,管家過來看了三次,每次都隻能歎息一聲離開。
等聽到小魚兒打起了噴嚏,張平安才反應過來,歎息一聲:“唉,這裏太冷了,你身體受不了,走吧,先上去,讓大夫給你看看!”
小魚兒撇了撇嘴,也不能再嘴強了,他知道對於小孩子來說,風寒是很嚴重的病,稍不注意可能就會死人的。
父子倆上去後,管家立馬讓兩人灌了一碗薑湯,又換了衣裳。
“老爺,現在夫人不在了,小少爺以後就隻能靠您了,您可得保重身體啊!”管家勸道。
“我明白”,張平安點點頭,目光深遠,“我不會讓小魚兒再沒了爹的。”
“哎,這就對了”,管家欣慰道,又從一邊的下人手裏將匣子捧過來,恭敬地遞給張平安:“這裏麵是夫人留給您的信,您看後就什麽都明白了,至於夫人的嫁妝……錢家那邊的意思是,夫人隻有小少爺這一個孩子,肯定是留給小少爺的,但小少爺現在還小,若以後老爺您續弦,這……。”
管家話沒說完,但張平安明白他的意思。
抬手止住話頭道:“夫人的嫁妝,還有家裏的財產,以後都是小少爺的,我不會再續弦,嶽父大人那邊可以放心,到時候我會請人立個字據。”
管家聽後鬆了口氣,他也隻是傳話的,能兩邊商量好是最好的,不然哪一方他都得罪不起。
其實他知道,隨著張平安官越做越大,如今的張家也並不缺這些嫁妝,不會貪圖這些東西。
但畢竟嫁妝的意義是不一樣的,若是以後落到了填房手裏,也挺膈應人的,不如提前說清楚好。
小魚兒一連哭了幾場,情緒宣泄過度,此時蔫蔫的,眼神也不如之前靈活,不知在想什麽。
張平安看的簡直心如刀割,也隻有有了孩子,做了父親以後,才會有這種感受。
“讓下人擺飯吧,再熬兩碗安神湯,今晚我們就在這邊歇息”,張平安吩咐道。
管家應聲後便退下了。
吃飽立在一旁,此時方才明白整個事情經過,他是看著小魚兒出生的,此時看著這個孩子,也隻能暗暗歎息一聲“可憐天下父母心”。
晚膳眾人都沒胃口,沒吃幾口便撤下了。
張平安將孩子哄睡後,佇立在桌前良久,才輕輕將匣子打開。
入眼是一疊疊按日期分好的信件。
粗略一看,竟有一百多封,將匣子放得滿滿當當。
張平安先從日期最遠的開始看起,那是他到北地的第一年。
錢攸宜也才來舟山別苑不久。
她並沒有在信中抱怨,恨天、恨地、恨為什麽這個病會得到自己身上。
她隻是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這麽多年,懸在她頭頂的那支箭終於還是射出來了。
唯一遺憾的是,以後她不能陪著孩子一起長大了,不能參與孩子的喜怒哀樂,也不能站在他身前保護他。
所以她才會選擇隱瞞,她不能讓自己拖了張平安的後腿,也不能帶累孩子的名聲。
因為等她去了以後,隻有孩子的親爹才有可能真正的為孩子著想,做孩子的依靠。
“此生得遇君子,托以琴瑟,縱使黃泉碧落,亦不悔當年嫁衣紅。若魂魄有知,當化連理枝頭蝶,隨君歲歲年年,隻盼君莫怪”。
“夜半挑燈夢未成,手緘紅淚寄卿卿。菱花知我相思苦,兒啼仿佛屏風後。”
無一不在訴說著思念之情。
看到這裏,張平安喉頭哽咽了。
一封封信,仿佛烙印在他的心裏。
他看得出這些信都是有感而發,甚至能夠想象到當時錢攸宜一個人坐在窗前寫信的樣子。
這樣的想象,更讓他心碎。
看著床邊兒子的睡顏,張平安暗暗發誓,他一定會盡全力讓兒子一生順遂。
第二日一早,張平安便帶著兒子回去了,喪事的事情要處理。
怎麽對外公開這件事情也有些麻煩。
他還得再去錢家一趟,嶽父和大舅子二舅子去了京城,如今留在臨安的隻有四舅子錢裕。
兩邊得通個口風才好。
“爹,我們什麽時候再來看娘?”小魚兒仰頭問道,精神還有些萎靡。
張平安站在船頭,遙望著舟山。
聞言低頭回道:“很快!”
“很快是多久?”小魚兒追問。
“明日或者後日,等回臨安把事情交代下去,爹就帶你再來舟山。”
“好”,小魚兒聽後高興了一些,不再問了。
父子倆度過了一段沉默的行程。
等到家後,張平安便將舟山的情況跟張老二和徐氏說了。
張老二和徐氏其實也早有些不好的猜測,隻是一直不敢去驗證。
此時聽後又是傷心又是歎氣,雖然這個高門媳婦不是徐氏特別中意的那種,但人說話做事都得講良心,憑心而論,這個兒媳婦對他們老兩口是很不錯的。
“就是可憐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娘,造孽啊”,徐氏抹眼淚。
哭著哭著又開始心疼兒子:“你說說你,去的時候好好一個人,才一日不到,從舟山回來頭發就白了大半,你這孩子就是太重情,小時候還好些,官兒越做越大,現在心思卻越來越重,有什麽事都悶在心裏可不好,娘不懂別的,卻知道久鬱成疾的道理,這樣下去不行啊!”
“唉,外人都隻看著咱們家風光,卻看不到你肩膀上擔子有多重,爹說這話可能有些矯情了,但現在的日子爹真的已經滿足了,以後你不用這麽拚,能不能封侯拜相都不重要了”,張老二也跟著抹眼淚道。
他年輕的時候性子要強,輕易不會流淚。
老了老了,心也就越來越軟了。